天哪!這究竟是什麼東西,沒人被毒死嗎?
還是他們都有個鐵胃,不像她這麼嬌生慣養,能忍人所不能忍,發揮雜食動物的本能,連垃圾都能吞下肚而面不改色。
「今年是二三四六年,沒錯吧!」餓呀!她一定會餓死。
薩塞爾不解地回道:「你前後已經問了十遍,有什麼問題嗎?」
難道低溫環境使她的腦部受損,記憶力流失?
「你只要回答我是或不是。」她有些任性的要求,飢餓使人憤怒。
「是。」他肯定。
面露沮色,好不甘願。「好,我只是問問而已,希望你會有不一樣的答案。」
譬如二○○八年的春天,鳥語花香,野狗亂吠,到處是開滿餐館的美食天堂。
「你還不能接受嗎?這已經不是你們的年代。」她的個性和他想像中不同,卻更具人性,和……活力。
他不曉得她為什麼有那麼多奇怪的表情,一下子蹙眉,一下子又嘟起嘴,一下子皺著臉……豐富的臉部動作教人目不暇給。
「我也想適應呀!可是……」一看到桌上的「食物」,她又想哭了。「你們平常就吃這種東西嗎?你確定吃不死人?」
他微帶困惑。「營養劑補充營養,這些是高級品,唯有少數人才能享用。」
沒錯,薩塞爾口中的營養食品,的確是小瓶包裝的營養劑,根據每人每天的建議攝取量調配,昂貴且不易取得。
他曾研讀過二十一世紀的書籍,怕她不習慣二十四世紀的飲食方式,還特地請人弄了幾道中下階層的食物,好讓她不覺得落差太多。
不過看她面有難色的模樣,想必還是無法適應他們的生活方式,她的世界原始得近乎落後,雖說那也是孕育她生命的淨土。
「那有沒有次級品、低劣品,你們認為對人體有害的食物……啊!註明一點,是可以用牙齒咬、咀嚼的,最好是有味道的。」方緹亞攪了攪糊成一團的黏稠物,她猜測那是一種海藻類的食物。
海藻本身具有鹹味,但它像是經由特殊處理過,一點味道也沒有,含在嘴裡如嚼雞肋,她寧可喝口海水也不願下嚥。
「這……」
身為地區首長,送到他面前的都是最好的,富有營養價值,對吃沒什麼意見的他是需要時才食用,吃什麼對他來說沒多大的影響。
其實只要一瓶就能補足流失的體力是相當不錯,現今的社會人人都非常忙碌,根本無暇坐下來好好享用一餐,能用快速簡便的方式解決身體所需,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魚乾行不行?」立於三步後的蘇珊語氣微酷的驀地出聲。
「魚乾?」
她看了上級一眼,表情略僵地取出一小包酥炸食口叩。「這是我女兒常吃的小零嘴,聽她說還滿好吃的。」
「咦!你有女兒?」她看起來好年輕,不到二十歲。
大概方緹亞的表情太過驚訝,向來謹守本份的蘇珊造次地多說一句,「我四十了。」
「嗄?!」四……四十?她驚訝得差點掉了下巴,目瞪口呆地瞧瞧她不算美,但十分耐看的臉龐,久久無法回神。
她是怎麼保養的?完全看不出歲月的痕跡,像她家自稱老媽子的老母不到四十歲就已經有兩條魚在眼角游來游去,四十二歲拔掉她第一根白頭髮。
「我們橘城的平均年齡是一百到一百二十歲,最長壽的一位今年一百五十七,因此四十歲大約你們那時代的二十五歲。」薩塞爾解釋著。
「哇!一……一百多歲,你們活那麼久不累嗎?」她沒法想像一百歲的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累?」他不解其意。
「瞧瞧你們吃的這是什麼東西,光有營養卻無法滿足口腹之慾,要是教我一輩子吃這個,我寧可死……」她咬了一口魚乾,不帶任何期望。
但是一咬入口,清脆的口感立即讓她驚喜的睜大眼,很濃的魚香味在嘴裡泛散開,她頓時口水氾濫,胃口大開地一片接一片。
不是很鹹,但口味適中,酥酥脆脆很有嚼感,卡滋卡滋越嚼越久,有點像牛肉乾、豬肉乾之類,雖非熱騰騰的美食也別有一番滋味。
對於三百多年沒進食的人而言,真的沒得挑剔了,比起黏稠無味的海藻,給小孩子吃的零食可說是佳餚。
「……好吃耶!你還有沒有?多給我一些,即使給狗吃的都成。」她要逆向思考,努力求生存。
「橘城不准養狗。」它是高級品,也是消耗品。
「咦?不准養……」呃!等一下,她聽過鳳凰城、檳城,但橘城在哪個國家?
看她面帶疑惑,卻滿嘴塞滿魚乾發不出聲音,薩塞爾大約描述了二十四世紀現況。
「你所知道的世界已經不存在了,人類原本居住的陸地被冰雪覆蓋,大部份已沉入海底,我們少數存活的祖先想辦法在海裡建築城市,延續生命……」
目前世界各有五大城市,分別是歐洲區的聖彼得市,市長蘿莎,非洲區的達姆,由祭司主持,美洲區為藍月城,城主藍絲卡,亞洲區則為流泉,由聖皇流風負責掌控。
而橘城則是五大城市中治安最好,生活態度最嚴謹的都市,它混合各區最出色的人種,五區選出的總理也居住於此,聯盟總部有著世界上最精良的部隊駐守著。
五個城市以環狀互相連結著,各有兩條往返的海底隧道供其通行,中間形成星形通道,讓彼此往來更為便利。
地球是很大的,所以需要一個供停泊、休息的中繼站,那是不能停留太久的危險地區,充滿盜賊、小偷、妓女的犯罪中心,亦是罪犯集中的流放站,若非必要,城市中的居民都不願前往。
不過那也是唯一的娛樂區,腐敗,沉淪,在那裡什麼樣的人都有,他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消耗民生用品,過著沒有明天的日子。
「雖然我們努力尋找可供居住的陸地,但目前的成果不佳,被海水泡過的土地鹽份甚重,荒蕪的長不出一株草。」更遑然是耕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