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詐欺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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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頁

 

  她茫然望著四周的華麗帳幔。

  「這是我家。」木蘭解釋,「大師姊,你受傷了,還記得嗎?你被太后的劍刺傷了喉嚨,已經昏迷十日了。」

  「我沒死?」她摸摸頸間,那兒有一塊厚重的繃帶,纏了又纏。

  傷成這樣,居然還能還魂,真是奇跡。上天還要折磨她到什麼時候?連求死都不讓她如願嗎?

  「為什麼……我會在你家?」喉嚨好疼,但她忍不住又問。

  木蘭笑道:「是我家相公把你接回來的。」楚皓明?他怎麼跟這事扯上關係的?

  「那日我隨我家相公從紀州回京,卻聽到風聲,聽說太后要拿你做人質。他顧及你我姊妹情誼,連忙奔至現場,正巧看到你受傷的那一幕。當時人人都以為你必死無疑,太后也覺得一具屍體對她沒了利用價值,於是我家相公便向她求情,把你給帶了回來。」

  那龍哥哥呢?看她將死,他有什麼反應?想問,她卻不敢再問。因為每一次關於他的消息,都讓她傷心欲絕。她只能將頭深深埋在枕問,不再去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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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天一天地好起來,喉間漸漸結了痂,說話也不再疼痛,只是聲音還是有些沙啞。

  大多時候,她都待在木蘭為她安排的臥房裡養病,連花園都很少去。

  日子過得甚是無聊,除了翻閱木蘭留在房中的幾本書,或者對著窗外的陽光發呆,她沒有別的舉動。

  這段時間,唯一能讓她開心的.似乎就是婢女定時送來的花兒。

  那些鮮花,品種各異,形狀萬千,奼紫嫣紅地插在白色的瓷瓶裡,因為清水的滋養,更顯芬芳撲鼻。湊近仔細一看,瓣上還沾有露珠。

  在這無聊寂寞的空間裡,忽然擺上一簇鮮花,彷彿在死亡中平添一絲生命氣息,給了她真正的慰藉。

  「鶯兒,這花是你採的嗎?」她問端來瓷瓶的婢女。

  「是每日府裡的花匠採了,插在瓶裡,讓我送來的。」婢女笑道。

  「花匠?」男子嗎?難為一個幹粗活的下人,居然有如此品味,把這瓶中的各式花兒搭配得相得益彰,不會太艷,也不會太素。

  她一直以為世上惟有心思細膩的女兒方有如此巧手。

  「咱們府中這位花匠可了不起了,自從他來了以後,園裡的花兒旺盛許多,他還栽了不少珍奇品種,我以前都沒見過呢。」婢女繼續讚美。

  「是嗎?」剎那間,雅眠對這個人產生了一絲興趣。

  他為她搭配的花兒,甚合她意,彷彿能猜到她心思一般,每日會隨著她心緒的起伏,而送來不同的花種,讓她胸中陰霾的愁雲漸漸流散。

  雖然素不相識,卻像是遇到了一位知音般,令她驚喜。

  「咦?」她忽然在白瓶中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瞪大雙眼,玉指輕輕拈起一朵花,詫異道:「鶯兒,這不是朝顏花嗎?」

  「對啊。」

  「可現在是下午了……」

  朝顏花清晨盛開,瞬間即逝,到了下午大都已經凋零,但眼前這一番景象又是怎麼一回事?見鬼了?

  「呵呵,就說咱們府裡的花匠厲害,他硬是有辦法讓朝顏花下午才開。」婢女莞爾。

  「這……怎麼可能?」

  「他咋兒晚上在即綻的花蕾處遮了不透光的黑布。待到日上三竿後,才將那黑布摘掉。這花兒被蒙蔽著不知時辰,當黑布一掀,才徐徐綻放。」

  到底是何方能人,竟會想出這古怪之極的法子!雅眠霎時怔住。

  「咱們府裡的花匠說.姑娘您正病著,每日都睡到下午才起身,所以一直看不到他栽種的朝顏花。特地想出了這個法子,給姑娘您的屋子變變新花樣,嘗個鮮。」

  他,一個素昧平生的人,居然對她如此關懷。可見他不僅是一個心思極巧的人,也是一個心地極善的人。

  「鶯兒,這花匠尊姓大名,何方人士?」忍不住開口問。

  「這個我倒不曉得,他人府沒多久,平曰也不常跟大夥兒說話,只是整天站在花牆底下埋頭栽種,臉上沾著泥,連面貌我都沒看清。」

  「喔。」雅眠點點頭,忽然想去會會這位了不起的花匠。

  念頭一起,便在腦中縈繞不散。待到婢女退去,她亦起身,往園中那片花牆走去。

  已到初夏時分,園中萬物競相爭艷,只見四周綠葉青枝,繁花糾結,蜂旋蝶舞,霞光艷艷,空氣中瀰漫濃郁熾熱的甜熟芬芳,舉目望去,一草一木,皆呈現一片綺麗奪目的美景。

  雅眠深吸一口這屬於夏日的氣息,霎時感到枯萎的身子似乎又活了起來。

  原來生命還是有值得流連之處,那日若真的死在太后劍下,到了黑暗的地獄,還能看到這一番可愛美景嗎?大概只能與骷髏腐屍相伴吧。

  直到這一刻,她才覺得自己真的康復了。

  之前身子是好了,心仍被闐黑疼痛緊緊束縛,整個人像活死人,而此刻心胸開闊,所有的痛楚在這香花微熏之中,消失殆盡了。

  腳步似乎輕快許多,不一會兒,那片花牆便近在眼前。

  有人正彎著身子,掄著花鋤,松著籐蔓下的泥土。他,就是那位花匠吧。

  不知為何,雅眠在看到他背影的一剎那,似曾相識的熟悉感瞬間攥住了她的心,還有雜織在香熏之中,那絲熟悉的氣息……

  「聽說你施了個法子,讓朝顏花下午才開?」一道聲音從花牆後傳來。

  雅眠這時才注意到,原來此處除了那花匠外,還有別人——她的小師妹木蘭,倚在樹籐邊,一邊嗑著瓜子,一邊悠閒開口。

  「你這樣費盡心思,她也不會知道,又何必呢?」木蘭繼續道。

  彎著身子的人卻一直不回答,只顧松土,宛如啞巴。

  「說真的,你這園藝是從哪兒學的?呵呵,還真是有模有樣!」

  「我母親擅長園藝,小時候從她那兒學的。」終於他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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