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嘲的想,一個向來對愛情玩世不恭的傢伙,他有資格說「受到傷害」這幾個字嗎?
有誰會相信他的心在淌血?他甚至已經買了一些嬰兒用品擱在他的私人公寓裡,打算在他爸媽把他逐出家門時,跟她和孩子一起建立一個家。
此刻的他,只想去買醉……
第十章
「總經理,您的咖啡。」
新來的女助理將咖啡擱在桌上,轉身走了出去。
吳子堂懶洋洋的看著她的背影,一個完全無法和易天萸連想在一起的年輕女孩。
她雖然很瘦,但骨架很大,至少一百七十公分,厚厚的劉海,小小的瞇瞇眼,兩顆小虎牙,有著日本女孩的長相,而且看起來脾氣很好,這或許就是孟秘書會用她的理由,一副被欺負也不會還手的樣子,跟易天萸差不多。
怪了,他為什麼老是想起易天萸?
他們之間已經沒交集了不是嗎?
他付了住院費,也給了她精神身體損耗金,更仁至義盡的用「特例」的名義撥了一筆二十萬的遣散費給她,相信有了這些錢,她會過得很好。
所以他是他媽的哪條筋不對,要天天這樣莫名其妙的想著她?
現在她大概已經跟那個她深愛的男朋友復合了吧?也還掉家裡的債,正快樂的展開新生活,而他呢?
他卻悲慘不堪,老是想起她來,甚至會想到,如果孩子沒有流掉,那他們現在會怎麼樣?
對這結局感到最滿意的是他父母,他們還以為他們的威脅奏效了,所以他和易天萸分手了。
對於他這麼「聽話」,他父親表達肯定的方法是把利來營建也給他管,而且怕他們死灰復燃,正積極替他安排相親。
他的父母就是如此,他早已習慣了,從小就要求他們四胞胎競爭,稍有表現不好就遭白眼,所以他們都拚命求表現,生怕會被打入冷宮,這種成長過程導致他從沒感受到家庭溫暖。
他是真的很喜歡易天萸家裡的氣氛,那種一家人同心協力的感覺,他想加入她們,照顧她們,並且成為其中的一份子,然而卻事與願違。
要命!又在想她了!
他煩躁的站了起來,面對大片落地窗,看著陽光下的車水馬龍,緊蹙著眉峰,腦袋在易天萸離開之後第N次放空。
他曾拋棄過無數女人,都沒有任何感覺,每次都用緣份盡了當理由,用父母反對當藉口,而如今他才深深體會到被拋棄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對於那些被他拋棄的女人,他想對她們說聲遲來的抱歉……
見鬼了!他根本不想向她們道什麼鬼歉,他只想再見易天萸一面,他可悲到還想問問她這一切是不是在跟他開玩笑?
如果她是演戲,那她的演技也未免太好了,好得讓他不自覺的愛上她,憑他愛情玩家的浪拓名聲,他會分不清一個女人是真心還是假意嗎?
她竟然可以讓他看不出破綻,不知該說是他笨還是她真的太高明了,先是拒絕那一千萬,然後再放長線釣大魚,而他就是那只笨魚……
一千萬——
他驀然想到那張兩千萬的支票,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這念頭令他腎上腺素急速上升,他翻出支票簿,抓起電話撥給孟冷蓮。
「孟秘書,立刻幫我查我的私人戶頭,我要知道有張支票有沒有兌現,支票號碼是……」
掛上電話,他的呼吸急促,眼神片刻不離話機,等待著它響起。
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麼她會迫不及待去兌現那張支票,如果直到今天都沒有兌現,那……
鈴——
電話一響起,他立即抓起來。
「總經理,那張支票並沒有兌現。」
老天!他猜對了!
他感到熱血沸騰,他差點錯過了她!
她一定是出於某種理由才不得不跟他說謊,他就知道他吳子堂沒那麼遜,他怎麼可能連一個女人是真愛或假意都分不清楚呢?
他要去找她!他現在就要去找他!
*** *** ***
她是快要死了嗎?
天萸趴在桌上,眼睛無神的看著桌上的小鬧鐘,她的眼球隨著秒針移動,她告訴自己,這是在做眼部運動,不然她怕自己會提早老化。
自從辭職之後,她都待在家裡休養身體,已經半個月過去了,她老媽要她別擔心家裡經濟,說已經先跟大阿姨借了一小筆錢應急,所以要她把身體養好再說。
老媽一直叨念著,流產也等於生孩子,同樣要進補,同樣要坐月子,所以她就被關在家裡坐月子啦,坐得她快瘋掉了。
原來坐月子是這麼無聊的一件事,就真的是一直要坐在家裡,現在的她真佩服那種生完一胎又一胎的女人,她們不就要無聊一次又一次?都不會煩哦?
叮咚——
響起的門鈴解救了她的無聊,是天茹回來了嗎?下午三點半,雖然時間不太對,但那丫頭有可能又蹺課了。
既然回來了就自己開門嘛,幹麼按門鈴?真是找麻煩耶。
唉,天茹究竟什麼時候才會長大?她真的希望可以早點不再為天茹操心,這樣老媽的頭髮也可以少白幾根。
叮咚!
門鈴才隔幾秒又再度響起,那丫頭很沒耐心耶,連一分鐘都等不了,難怪考試常抱蛋了。
「來了!」
打開門,她看到的不是天茹,而是……而是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一張俊朗的臉叫她錯愕,她的呼吸一窒,反射性的就要關上門。
吳子堂眼明手快的伸腳擋住大門,他昂貴的義大利皮鞋就擋在門檻邊。
看到他的腳,她熊熊住手。
「為什麼看到我就急著要關門?」他盯著她。「你做了什麼虧心事對不起我嗎?」
「哪、哪有?」她慌亂到氣息都不穩了。
他凝視著她。「進去吧,我們談一談。」
「談什麼?」她的心跳頓時有如擂鼓,一個聲音鑽到她耳裡——不妙,這是失控的現象——於是她滿臉提防,特意揚高聲音地說:「有話在這裡說就好了,幹麼要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