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很難,所以,你一定要幫我。」
哎,他?他就一個普通人而已啊,又不會下降頭。
「小晴是台灣人。」
「你怎麼知道?」
「有一次我聽見另一個服務生說起的,她跟你一樣是交換學生,來這邊念大三,也是只待一年就回去。」齊籐雙眼閃閃的望向櫃檯,「所以,我一定要在她回台灣前,讓她喜歡我。」
「但就算她喜歡你,她也不太可能留在這裡吧?」
「我知道。」齊籐推了推眼鏡,「不過她回去是大四,大四也才一年啊──」
「等一下,你的如意算盤該不會是,追求,戀愛,然後等她回台灣念完大四,接著飛來日本跟你結婚?」
齊籐張大嘴巴,「你怎麼知道?」
「我勸你不要這樣想比較好。」
既然隻身到外地唸書,這種女孩子基本上就是比較獨立的,對於未來也幾乎都有遠景與規劃,不太可能在正要發光的時候進入家庭。
更何況,這一切的前提還在於,小晴要喜歡上齊籐才行。
齊籐……
唉,算了,雖然要投注大量時間,而且也不知道結果如何,但是,怎麼說也是朋友,他應該替齊籐介紹一下髮型工作室,讓他去弄個現代人的髮型,然後去買一些看起來有質感的衣服,先把門面裝扮起來再說。
男人的奇怪友誼定律之二:有忙一定要幫。
上山下海,兩肋插刀,這,才叫義氣。
他們是男人,男人們,最、重、義、氣!
***
夏若晴不著痕跡的看了玻璃窗邊那組客人一眼──眼鏡男與雅痞男,還真是奇怪的組合。
眼鏡男很激動,雙眼情深。
雅痞男很為難,頻頻解釋。
怎麼看都很微妙。
小桃過來,戳了戳她的肩膀,壓低聲音說:「你有沒有覺得,十二號桌那兩人很怪?」
「你也發現了?」
小桃從鼻孔發出一個聲音,「我們全部都發現了。」
夏若晴回頭,身後四人雙眼都閃著相同的光芒──那是同人女見到現實生活中的同志愛人組合才有的亢奮。
她噗的一笑,「我還以為只有我一個人有這種感覺。」
「不。」小桃露出邪惡的笑容,「我們全部都有這種感覺。」
太太太太太神奇的場景了。
夏若晴又悄悄瞄了一眼,再度讚歎,「我真的覺得可以幫他們配音了。」
小光感興趣了,「配來聽聽。」
「『我喜歡你。』『我、我是不是做了會讓你誤會的事情?』『不是的,你很好,是我自己不好,明明知道你不會喜歡我,還是陷下去了,你會因為這樣討厭我嗎?』『不,我們永遠都是朋友。』『可是,我不想當你的朋友,你能不能試著喜歡我?』『別說了,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我對你是認真的。』『對不起。』」
雖然知道他們之間的對話不是這樣,但還是忍不住模擬了一遍。
夏若晴對那個穿著格子襯衫的眼鏡男有印象──他在醫院跟她要過電話,說等妹妹醒來,讓她親自道謝,很客氣的人,不過當時她覺得她只是做一個人應該做的事情,所以沒留,沒想到上個月底竟然在打工的店裡看到他。
相對於眼鏡男臉上那種「天啊,你居然在這裡」的欣喜若狂,她完全不動聲色,就假裝是一般客人。
包裝,結帳,謝謝光臨,歡迎下次再度光臨。
她知道眼鏡男很失望,可她真的不覺得他們需要相認,而且後來的事實也證明,她當初裝做不認識的決定是對的。
因為眼鏡男隔三隔五的就跑來店裡,就算他的孕婦妹妹真的很愛蛋糕,但這樣的量也太多了,何況他望著自己的眼神總是一臉喜悅害羞,她又不是阿呆,仔細想想就知道原因出在哪裡。
眼鏡男喜歡她。
於是她要小桃故意在他面前說「小晴是交換學生,暑假就要回台灣」,希望能夠藉著距離遙遠讓他打消念頭,沒想到此話一出,他來得更勤了。
失策。
現在夏若晴已經不要求了,只希望眼鏡男不要有任何動作,讓她在這裡好好打工,等到暑假到來時,回台灣。
第二章
春日浪漫,櫻花盛開,照例,自由之丘知名的雜貨小鋪推出季節限定櫻花杯。
雖然每年花樣不同,但相同的是都受到收藏者的喜愛,因此開賣首日,一如往年的出現不少人潮。
夏若晴看著前面每個離開的人都帶上三五個,誇張的甚至用紙箱抱出,內心有點懷疑自己今天能不能順利買到。
她本來就很想要,一旦買不到,就更想要了,哎,至少讓她買到其中一款吧,她不要求太多,一款就好……
正當她踮著腳尖一邊看櫃檯後的包裝,一邊計算前面人潮可能帶走的數量,耳邊突然出現一個聲音,「是你啊。」
標準中文。
夏若晴轉過頭去,是前兩天那個雅痞男。
看來眼鏡男跟他說她是台灣人的事情了。
不過她完全不想認他……說是說這樣,但是當她不小心看到他手上那三大手提紙袋的櫻花杯時,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這一袋至少有十五還是二十個,一個人買這麼多幹麼,難道他是傳說中的網拍族還是跑單幫?
「你也來買杯子?」
面對雅痞男的問句,她露出招牌無辜眼神,相信自己明顯傳達出「我認識你嗎?」的訊息。
但很顯然,雅痞男不懂她的意思,「我前幾天有去過『LOVE』。」
那又怎樣。
「你不是在那裡上班嗎?」
關你屁事。
「我跟我一個朋友去的,你可能對他比較有印象,戴個眼鏡,每次都買四人份的草莓蛋糕。」
有完沒完啊。
要不是看在店裡有服務生態度投書箱,她又非常需要這個打工來持平東京的高消費,她早賞他衛生眼了。
雖然有點不耐煩,但夏若晴還是保持美少女微笑,然後在微笑中加上一點點茫然,一點點抱歉,與大量的「我真的想不起來」。
「LOVE」的客人這樣多,想不起來也是理所當然,他總不能跟店長投書說,你們的服務生在外面不認得客人吧──即使說投書報復這些都是她自己幻想的,但預防勝於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