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叫警察?幹嘛跟這種人多講?如果不是郎敬予陪我來,我們兩個女生吵得過流氓嗎?!」想到剛剛她一個人在跟凶神惡煞周旋,程思婕更氣急敗壞,臉龐都有點扭曲了。
「因為我沒有駕照。」趙湘柔這才冷靜說出真正原因。「我的台灣駕照已經過期了,一直還沒有機會去換。」
程思婕真的有貧血的感覺。她扶著車門,深呼吸一口。
「就算是這樣,頂多被罰款。人身安全跟錢,哪個重要?何況,你家明明就在附近,打個電話就有人幫忙,為什麼不打?」
她就是不想惹出更多麻煩,就是暫時不想跟任何家人聯絡,不可以嗎?趙湘柔抿緊了唇,不吭聲。
那倔強的模樣太明顯,程思婕知道再講也沒有用,她聽不進去了。
陪女友來的郎敬予此刻走了回來,神情還算正常,也沒看他怎麼交涉,只簡單講了幾句話,事情就解決了。
也難怪,郎先生的冷臉實在夠威嚴,加上他的身材夠高大,對方看到人多勢眾又有男人,就不再囉嗦了。
「他拿了一千塊說要搭計程車。沒事了。」郎敬予走回來,聳肩報告。
「一千?你就這樣給他?幹嘛被這種人勒索?湘柔又沒撞到他!」程田心婕皺著眉,不甚滿意。
算了,剛剛被拿走的三千、以及價值不菲的鑽表,趙湘柔決定不多說。要不然,程思婕會更不平。
「那些不是重點,人沒事就好。時間已經很晚,該回去休息了。」
「對啊,要不要打電話給你爸?還是打給厲文顥……」
「不用。我還不想回去。」趙湘柔突然說:「我真的沒事了,謝謝你們來幫忙,趕快先回去吧,我明天就把錢送過去還你們。」
只見趙湘柔一臉堅決,程思婕則是困惑地望著她。
女孩子之間的默契實在很奇妙。兩人對望了三秒,程思婕立刻領悟。她毫不猶豫地拋棄了男友。「郎,那麻煩你自己回去了,我今天要陪湘柔。」
「什麼?」情況瞬息萬變,郎敬予顯然有點狀況外。
「就是這樣。抱歉,今晚不能陪你了。」程思婕走過來挽住趙湘柔,對男友笑得好甜蜜,還擺擺手。「晚安,開車小心喔。」
郎敬予也是條漢子,沒有囉嗦多問,只是很認命地離去。他對於收女人的爛攤子早已經專精到可以獲頒榮譽學位。
趙湘柔忍不住感動,感動好友被男友這樣疼愛,也感動自己好友的心意與默契。什麼都不問,二話不說就伸出援手,還想也沒想地拋下男友,專心陪著心情不好的她。
「湘柔,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半夜不睡覺,開著車滿山亂跑?」程思婕擔憂地詢問著。「是跟厲文顥吵架嗎?他也會跟你吵架?我以為他被你吃得死死的,什麼問題都沒有呢。」
「吵架嗎……」大概也算是吧。
聽到他的名字,趙湘柔心頭又是一疼,卻已經有點麻麻的,不再是尖銳的疼痛了,大約是要麻木了吧。
「算了,明天再說。今天去我那邊睡。上車上車。」程思婕可愛的地方就在這裡,絕對不會在這種時候說教、追根究柢。
說著,眼睛突然發亮。「正好,我最近開始在看婚紗,有拿了一些資料回來,你來幫我看看好不好?你的眼光最棒了。」
「婚紗?你們要結婚了?」趙湘柔詫異。
「沒有,只是看看而已,先做點功課,而且光看那些國外的婚紗雜誌就覺得心情好好,陪我看啦!」
今夜她太累太累,累得實在不想再看到那些美麗的謊言。夢幻的包裝下,全都是千瘡百孔的關係,她只想暫時逃脫。
所以,她只是悶悶地反問:「一定要看婚紗?我們不能聊點別的嗎?」
「不然,你想聊什麼?」
「聊點跟國家民生有關的人事。女人又不是只能談婚紗、衣服、包包、化妝品、男人、感情糾紛。比如說,你對我的工作沒有興趣嗎?」
「好。」程思婕坐正了,甜美圓臉換上極正經的、像要做簡報的表情,開始發表高論:「上次聽你提過,關於對貴品牌代工廠的訴訟,如果採用暫時性處分跟funk t ionsgerecht作為主訴,你有什麼看法?還有,在全球石油漲價以及通貨膨脹的影響下,價格調漲是否勢在必行?最近有無計畫要逐步收回在世界各地的代理權,改設正式門市經銷點?」
「夠了。」這就是所謂的作繭自縛。趙湘柔舉白旗投降。
開什麼玩笑!大水沖倒龍王廟就是這樣。別看程思婕甜蜜蜜、在男友面前儼然溫柔小女人的模樣,她也是留美的MBA。嚴格說起來,還是高趙湘柔一屆的學姐哪。
「是你自己說要聊正經事的喲。」笑容更加甜蜜。
「沒必要正經得這麼徹底吧?你分明是在炫耀。」
兩人一路瞎扯鬥嘴,暫時把不愉快都拋在腦後。回到程思婕的住處,就忙著鋪床、找毛巾、找睡衣、對程思婕的保養品研究評論一番,窩在床上嘰嘰喳喳聊天,明天都不用上班似的。
「睡覺了!」終於,時間已經逼近凌晨三點,程思婕快樂宣佈:「再不睡覺的話,我們上班都會遲到喔。」
「知道了,還不都是你一直在講話。」
「才怪,明明是你啦。」
真的好像以前哪……不過,當然還是有點不一樣了。比如剛剛程思婕紅著臉慌忙收拾的男人襯衫、浴室裡的刮鬍刀、牙刷。男友應該常在這裡留宿吧?
「喂。」黑暗中,沒有睡意的趙湘柔戳戳好友的背。「郎老闆平常都睡在這個位置嗎?這樣我睡起來感覺很奇怪耶。」
「哪有人這樣的!」程思婕尖叫,拉起被子蒙住頭,拒絕回答。
「幹嘛害羞?我又不會問細節。你們是不是同居?還是準備直接結婚了?你都在看婚紗了耶。」
「我不知道,我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