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好意思,露露,這麼晚了還找你出來。」展岳搓著手,蒼白的臉龐看來十分懊惱。
「沒關係,學長,反正我也還沒睡。」鍾晨露安慰他,「有什麼事嗎?」
「我……我是想……」展岳負著手,來回踱步,發汗的鼻尖顯示了內心的煎熬。
他想怎樣?蔡子麒在一旁陰鬱地攏眉。
要是他敢在這裡動露露一根汗毛的話,瞧他怎麼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學長,沒關係,慢慢說。」看出展岳很緊張,鍾晨露放柔了嗓音,可圓俏的小臉卻也漫開粉色霞暈。
蔡子麒看了,又是一悶。
她臉紅什麼?莫非她以為展岳是找她出來表白的?
想著,兩道森冷的視光黥向展岳發顫的雙唇,彷彿警告他不可口出妄言。
展岳不曉得是不是感受到了異樣的眸光了,臉色更顯蒼白,支吾許久後,才冒出一句,「我大概沒辦法寫了!」
「什麼?」不僅鍾晨露一愕,躲在草叢後的蔡子麒同樣張大嘴。
「你上回請我幫校刊寫的文章,我寫不出來。」展岳抓著發,一副煩惱不堪的模樣,「真對不起。」
「學長就是為了這個把我叫出來的?」微啞的語音難掩失望。
展岳一愣,「呃——」
「這又……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紅霞逐漸褪色。「在電話裡告訴我也可以啊。」
「我……」
「我知道了,學長,我會想辦法跟別人邀稿的。」她唇角一揚,淺淺微笑。
可蔡子麒卻注意到了那弧度的勉強,他緊緊握拳。
「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很晚了。」她旋過身。
展岳卻驀地扯住她的衣袖,「等等,露露!」
「,還有事嗎?」她回過微笑的容顏。
「思,呃,我還有件事……想問你。」
她揚眉,等著。
他卻問不出口,臉色一下青,一下白,眼眸閃著不確定的輝芒。
「學長?」
「露露,你……」他蹙眉,凝望她的眼神似乎蘊著某種祈求。
「思?」聲嗓又溫柔了起來。
「你是校刊社社長,老是在學校裡跑新聞,所以……」
「所以怎樣?」
「你有……聽說一些奇怪的事嗎?」
「嗄?」她一愕。
「我的意思是,學校裡……有沒有一些奇怪的傳聞?」展岳低聲問,氣息微喘。
鍾晨露莫名其妙地眨眼,「沒有啊。我應該聽說什麼嗎?」
「真的沒有?」
「發生什麼事了?」
「沒。沒事。」展岳急忙搖手,「沒有就好,沒有就好。」
「學長?」她狐疑地看著他奇異的反應。
察覺她異樣的眼光,他白著臉苦笑,「對不起啊,露露,我不應該這麼晚還叫你出來的。」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學長,需要我幫忙嗎?」她友善地問。
「不,沒什麼。」他頓了頓,斂下眸,似是陷入深思,數秒後,方又揚起,「你真是個好女孩,露露。」
突如其來的讚賞令鍾晨露蜜頰一燙。
「謝謝你今天過來。你讓我心情好多了。」展岳長長吐了一口氣,看得出來神色一鬆。
「學長是不是唸書太累了?」她試探性地問。
「可能吧,最近總覺得神經緊繃。」
「別太給自己壓力了,成績沒那麼重要。」她柔聲安慰他。
展岳只是澀澀苦笑,「你不瞭解,露露,我是家族裡的長子嫡孫,所有的親戚都等著看我將來的成就,我……」他一頓,又重重歎息。
「學長……」她同情地望他,想鼓勵他,卻不知從何說起。
「算了,你別理我發牢騷,沒事的。」他勉力一笑,「我要回去了,你也快點回家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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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公園路口分道揚鑣後,有好半晌,鍾晨露只是站在原地,深思地凝望著展岳逐漸淡去的背影。
許久之後,她才轉身往回家的方向走,剛剛轉過街角,一個黑色人影匆地急遽竄到她面前。
「啊!」
她尖叫一聲,還來不及反應,雙眼便遭一隻大手蒙住,另一隻手鉗住她的腰拚命往後拉。
「你是誰?放開我!」她驚恐地喊,拚命掙扎。無奈對方力氣比她大上許多,她怎樣也無法掙脫。
正絕望間,一聲凌厲的低斥劃空而過。
「放開她!」
是蔡子麒。
她扭動得更劇烈了。「子麒,子麒,救我!」
隨著她尖銳的呼救聲揚起,身後的男人也立刻放開她,轉身奔逃而去。
她這才敢舒出一直緊凝在胸臆的氣,身子跟著一軟,跌坐在地。
「露露,你還好吧?沒事吧?」蔡子麒焦慮的嗓音在她頭頂上方響起。
她沒回答,緊緊抓住他伸向她的臂膀,重重喘氣,仍是驚魂未定。「子……子麒,好……好可怕——」
「別擔心,我在這裡,沒事了。」他安慰她,「沒事了,沒事了。」
聽聞他柔聲軟語,不知怎地,她眼眸一酸,久久說不出話來,只覺心弦震盪不已。
她的沉默驚怔了蔡子麒,氣息也急促起來,「露露,你怎樣?你受傷了嗎?那傢伙弄傷你了嗎?」
「沒……沒有。」她搖頭,揚起蒼白容顏,迎向一張神色同樣難看的臉。「我……還好。」
「真的沒事?」
「嗯。」她點頭。
他身子一鬆,吁了一口長氣。
看來他真的很擔心她。
她一陣感動,勉力揚起嘴角,「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不語,望向她的眸深沉而陰鬱,方唇緊抿。
她心跳一亂,「怎麼……這種表情?」
他瞇起眼,匆地彈指敲了她前額一記爆栗。「還問我為什麼在這裡?當然是因為擔心你才跟來的啊!一個女孩子三更半夜往外跑,你到底在想什麼?還有那傢伙,究竟懂不懂禮貌?這麼晚了居然讓女生一個人回家?他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嗎?幸好我跟來了,要是我沒跟來,事情不就大條了?」
一連串又是嚴厲又是關懷的責備砸向瞼,鍾晨露雖覺狼狽,卻也無話可說。她囁嚅半天,只能細聲細氣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