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秘密同居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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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這是一頓氣氛怪異的晚餐。

  雖然從備料開始,兩個人便一起通力合作,正式上桌時,也是一個調醬料、另一個就擺碗筷,默契無間,可從頭到尾,卻是黯然沉寂,一句話也不交談。

  當然,以蔡子麒的性子,他是忍不了這麼久不說話的,只是每回一瞥向鍾晨露冷凝如霜的容顏,滿腔言語便硬生生嚥了回去。

  俗話說,「惹龍惹虎,千萬別惹恰查某」——思,他還是保持緘默好了,惜言如金嘛。

  不過她究竟為什麼心情這麼不好呢?從一開始吃火鍋,她手邊的紅酒杯便一下滿,一下空,大玩變身遊戲,而她一張圓潤的臉,也不知是被火鍋蒸氣蒸的,還是被酒氣醺的,逐漸地、一點一點地轉紅。

  粉頰嫣紅如盛開的玫瑰,水盈盈的眸,則像清晨汪著霧氣的湖。

  好可愛啊……

  「喂,你喜歡什麼樣的女生?」粗聲粗氣的質問拉回他迷惘的思緒。

  他定定神,眼見那張粉嫩紅顏距離他只有數公分之遙,不禁嚇了一跳,身子直覺往後仰。

  「說啊!」對他的遲遲不答她似乎很不滿,落掌重重一拍案。

  蔡子麒一驚,「露露,你……該不會暍醉了吧?」半猶豫地問。

  「誰暍醉了啊?」她橫眉豎目,拾起筷子,不客氣地指點他的鼻尖,「快說!」

  「呃,這個嘛……」

  「好歹你也是南方三劍客之一耶。」不等他回答,她又開了口,嗓音朦朧,「現在你那兩個死黨,一個跟了蔚如膠似漆,一個……呃,跟懷箴你儂我儂,只有你還孤家寡人,難道不羨慕他們嗎?憑你在學校受歡迎的程度,要交個女朋友應該很容易吧?」凝睇他的水眸氤氳,迷濛若夢。

  他呼吸一顫,說不出話來。

  「跟女生好好談戀愛不好嗎?」她拿筷子敲他的肩膀,櫻唇悻悻然嘟起,「為什麼要玩BL?而且還是禁忌的師生戀?」

  他傻傻地看著那粉嫩柔軟的唇,心湖宛如曳過一陣風,落下春櫻點點。

  「你們很怪耶。」她歎口氣,上半身躺回椅背,墨眉懊惱顰起,「莫大雖然不正經,也算得上幽默風趣,你呢,雖然嘴巴賤了一點,也挺帥氣有型——幹嘛這麼好的男生不留給女生啊?真浪費!」她不滿地抱怨。

  她說他是好男生?不留給女生是浪費?

  他、心一動,「露露……」

  「你說!」她匆又站起,傾過身來抓住他的衣襟,瞪視他的眸雖然瀰漫濃濃酒霧,仍流光溢彩,「你喜歡哪一型的女生?我幫你追!」

  「不……不用了!」他急忙搖手。

  「原來你真的只喜歡男生?」圓臉苦惱糾結,「非男生不行嗎?」一字一句,認真地問。

  「不,不是的……」

  「為什麼要這樣?」她聽不進他的解釋,逕自長吁短歎起來,「我不想見你這樣啊。雖然我不排斥同性戀,可是你想想,你媽媽能接受嗎?你死去的爸爸能接受嗎?這條路太苦了,你要承受好多異樣眼光,好多壓力,我不想你這麼痛苦,我不想啊!」說著,她鬆開他的衣襟,螓首一落,蜜頰貼上微涼的玻璃桌面。

  他愕然無語,不敢置信地瞪著她看來落寞而憂傷的神態。

  「女生不可以嗎?」她瞪著起霧的桌面,啞聲問。

  胸口漫開了難以言喻的奇妙滋味。「露露……」

  「不可以嗎?我……」羽睫收攏,未完的呢喃消逸。

  室內,忽然一片靜謐。

  蔡子麒探出手臂,輕輕推了下鍾晨露的肩膀。「露露,露露?」

  一動也不動。

  她醉倒了。

  領悟這一點後,蔡子麒胸臆那股難言的滋味更加飽滿,更加充盈,幾乎沖爆他的胸

  他站起身,關上煮著火鍋的電磁爐,動作輕巧地收拾著桌上的殘羹剩餚。

  待收拾得差不多後,他定回餐廳,眼見鍾晨露依然趴睡在餐桌上,端正的嘴角悄悄翻飛捉摸不定的笑弧。

  他拉開椅子,在她身畔坐下,側過臉,深深凝視她安詳恬靜的睡顏。

  看著,看著,他不覺心一牽,伸出拇指,輕輕點了她嬌俏的鼻尖一下。「你這傻瓜!BL看多了是不是?我根本不是什麼同性戀,更加不可能跟莫大那傢伙搞師生戀。你啊,」一聲歎息,「千萬別在校刊上胡說八道啊。」

  說實在,他已經快受不了每期都在南方中學校刊上佔上一席之地了,尤其是笑話那一欄。

  「……你知不知道,為了你那些南方三「賤」客的笑話,我不但被丹青他們痛罵,還經常挨揍。」他搖搖頭,又微微蹙眉,好委屈的模樣。「上回你發的那期快報,頭條新聞不是放什麼「法克終於明白自己身世真相」嗎?」

  聳動的標題,加上她在校慶運動會上乘機拍下他一臉呆樣的照片,讓他在那一星期成了全校同學取樂的笑柄。

  「唉,你知道我被同學們取笑得多慘嗎?」他低喃,傾身靠向她,輕輕替她撥開垂落額前的發縉,「你啊,為什麼非要這樣整我不可呢?」

  她依然不語,閉著眼,氣息規律而沉重。

  睡得真熟啊。

  他微微一笑。「我知道,其實是我先做錯了。我爸剛過世那陣子,我一定……很不可理喻吧?」笑紋一斂,他黯下眸,「對不起,因為那時候我心情真的很不好,看著我老媽每天以淚洗面,我壓力好大。我……」

  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母親很不贊成父親的工作。他是刑警,總是站在第一線追緝嫌犯,經常夜不歸營,留母親在家為他擔心受怕。

  她總要他辭職,而熱愛警察這份工作的父親也總是嚴詞拒絕,兩人在難得能相聚的時候,總是這樣爭論不休。

  雖然他一直很尊敬父親,雖然他從小就嚮往成為一個警察,但當父親乍然辭世時,他不得不有些恨。

  恨父親就這樣拋下了他們母子倆,恨他從不曾讓母親享過一天安樂日子。

  他也恨那個開槍射殺父親的歹徒,恨這好人不長命的不公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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