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吃什麼?」侯希文熟練地掌控方向盤,問坐在駕駛座旁的羅孅孅。
「什麼都不想吃。」她搖搖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那我送你回家。」侯希文並不勉強她,體貼的舉止讓羅孅孅十分感激,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壓力。
「謝謝你,希文。」她好感謝他總是在她最需要的時候挺身而出,公事上如此,私底下也一樣。
「不客氣。」他微笑,笑容一樣淡然,但羅孅孅卻能感受到其中的溫暖,沒有他的幫忙,今晚必定難熬。
「你怎麼會挑那個時候進辦公室?」羅孅孅好奇地問侯希文。「我以為你已經回家了。」
「本來是。」侯希文解釋。「但是我上了車以後才發現還有文件遺忘在你的辦公室,想回頭拿的時候,沒想到正好就碰見原總裁在質問你。真的很抱歉,不小心聽到你們的對話,但我保證我不是故意偷聽,只是湊巧被我聽見……」
「沒關係,反正庭培哥就只會說那些有的沒的,你不必在意。」她打斷他的解釋,表情有些困窘,看得出她真的很尷尬。
侯希文聞言先是沈默,過了一會兒淡淡說道。
「我認為你表現得很好。」沒被原庭培擊倒。
「啊?」羅孅孅小嘴微張,不是很懂他的意思。
「原庭培太自以為是,早該有人出面教訓他,你的表現正好可以給他迎面痛擊。」
「你是指我說他不再重要那些話?」羅孅孅總算會意過來。
侯希文點點頭,他就是這個意思。
「其實我並沒有表面上那麼堅強。」羅孅孅淒楚地笑笑,好恨自己軟弱。「庭培哥的話還是可以傷害我的,我只是不願意在他面前示弱。」
「繼續保持這個態度,這對你比較好。」侯希文有不同看法。「而且你不要太看輕自己了,你本來就是個堅強的女人,只是需要有人在旁邊協助,伹除此之外,我看不出你有任何不能成功的理由,只要你肯好好努力,一定會做得有聲有色。」
「你真的這麼認為?」面對侯希文一長串讚美,羅孅孅除了驚訝還是驚訝。
「我沒有必要講假話。」
「太好了。」羅孅孅鬆一口氣,露出燦爛微笑。「本來我以為你會討厭我呢!結果事情不是如此,我可以放心了。」
「我為什麼要討厭你?」侯希文不解。
「因為爹地一直有意把公司的棒子交給你,現在突然冒出我這個程咬金阻擋你的路,我以為你會很不高興。」她不好意思地解釋,自己的心胸太狹窄了,有很大的改善空間。
「你本來就是公司的繼承人,只是過去你太脆弱,我不得已才代替你的位子,現在你振作了,我當然應該把位子還給你,這沒有什麼好不高興的。」
侯希文意外的明理,寬闊的胸襟教羅孅孅好感動,立志要向他學習。
「謝謝你,希文,你真是個好人。」她感激涕零。
「都說不客氣了,不要再謝我。」侯希文顯然不希望她的態度太過生疏,她也從善如流。
「我們一定能成為好朋友。」她興奮地宣示,他只是回她一個笑容,什麼都沒說。
車子一路開往位於山坡地的別墅區,侯希文將車子轉進其中某一棟別墅前停住,傾身幫她開門讓她下車。
「到家了。」他說。
「謝謝你送我回來,晚安。」羅孅孅愉快地跟侯希文揮揮手,他也揮手致意。
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雕花鐵門後,侯希文才緊握雙拳,捶打方向盤。
可惡!
他在心裡詛咒命運一千回、一萬回,靠在椅背長歎一口氣後開車揚長而去,消失在深不見底的黑夜。
「Madame,你回來了。」
同一時間,羅孅孅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中,菲傭馬上趨前親切問候。
「嗯,我回來了。」她朝菲傭勉強擠出—個笑容,隨即直接走向房間,不想再跟人交談。
今晚太悲傷,也太累,她已經精疲力竭了。
回到房間,將外套脫掉連同皮包及公事包丟到床上,羅孅孅並沒有癱倒在床上,而是走到落地窗前凝視夜景。
小巧精緻的花園請專人打燈,花園裡的一單一木,都是羅孅孅熟悉的景象,平時她還會多看幾眼,今天則是全無欣賞的心情,眼裡只容得下稍早和原庭培爭執的畫面。
你這是在報復嗎?
原庭培的話在她耳邊迴響,每一個字都刺痛她的心。
她是在報復嗎?
或許吧!
當初她決定改變自己,說是想贏得他的尊敬,但仔細想想,她其實是想藉此懲罰他,讓他也嘗嘗被傷害的滋味。
這是無意識的報復,可怕的是她並不想停。
將目光融入黑夜,羅孅孅的靈魂彷彿也被潛伏於夜晚的鬼魅,拉進無止無境的回憶之中……
那年,她國二,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
不同於別的女孩子,她的初戀早就貢獻給了原庭培,即使她明知他很花心,還是照仰慕不誤。
她是如此喜歡原庭培,以至於當他邀請她去參加校慶的時候,差點沒有高興得跳起來。
「真的嗎?庭培哥,我真的可以去嗎?」她青春洋溢的小臉滿足興奮,原庭培寵愛地笑笑。
「女生真的很愛問這一句話耶,假的我幹麼邀你?」他親熱地摸她的頭,完全把她當小妹妹看待,然而她一點也不在意。
「好棒,我一定會去!」羅孅孅小手緊抓著學生會自製的邀請卡,拚命地點頭,歡喜可見一斑。
「好,那天我會來接你,別讓我久等哦!」他吩咐羅孅孅,而她不用他叮嚀也絕對會準時,因為她最愛的庭培哥特別邀請她參加校慶。
整整一個星期,羅孅孅的情緒都處於極度亢奮中,完全無法專心上課。
好不容易等到原庭培就讀高中的校慶來臨,羅孅孅打扮得跟小公主一樣,興沖沖搭上原庭培的車。
他只是瞧了她一眼沒說什麼,但羅孅孅感覺到他的眼神有些怪,於是有點不安,自己是不是穿得太隆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