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冬一見到陸祈嵐,笑嘻嘻道:「祈嵐少爺,你來得正好,我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苗羽,就是上次救了我的大善人。」臥冬轉過身來,苗羽那張警告意味十足的臉瞬間消失,換上一張親切微笑的臉,看得陸祈嵐目瞪口呆。
他從來沒看過哪一種邪惡的生物可以露出如此親切可人的面孔,難道蛇要吞食青蛙之前都是這種表情嗎?
「您就是大名鼎鼎的神童祈嵐少爺嗎?幸會幸會!」苗羽絲毫不做作的打了招呼,「既然都來了,留下來用個早膳吧!」
如果拒絕的話,他還可以看到今天的日出嗎?看著黎明的天際,陸祈嵐勉為其難的點了頭。
見苗羽和臥冬有說有笑,陸祈嵐一言不發,心巾暗暗覺得不妙。
苗羽將大鐵桶裡新鮮的羊奶倒進鍋裡烹煮,就像對做這件事相當熟練似的,讓陸祈嵐心裡起了懷疑,難道這男人以前也做過這些事?
這點小小疑惑隨後就被不敢置信的震驚取代!
那個錦盒!
苗羽懷中那個刻著百羽鳳凰的錦盒!
陸祈嵐出身江湖世家,對各大門派的圖徽自幼便很熟悉,這百羽鳳凰的圖徽,他雖然只看過一次,但那細緻的雕工,琉璃般的深色鑲飾,讓他印象十分深刻。這男人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苗羽似乎注意到陸祈嵐訝異的神情,他詭譎一笑,從懷裡拿起錦盒,那琉璃在陽光下更形深邃,連臥冬都被吸引住了。
「苗兄,這是?」
苗羽微微一笑,「這是我家人寄來給我的補品,聽說加在羊奶裡喝下,對抵禦北方的嚴寒十分有效,我看臥冬你和祈嵐少爺初次來北方,身子一定很虛,需要補一補。」邊說邊打開錦盒,將一顆橙紅色大丹放進羊奶中,當下溶出一圈圈橙紅色的漣漪,好生漂亮。
「哇∼∼」臥冬不覺驚呼,不疑有他。
陸祈嵐卻是不由膽顫。這玩意兒該不會是「那個」吧?是補品沒錯,但一吃下去可是吃不完兜著走啊!
這男人竟然連這種東西都弄到手了!他非想個辦法拒絕喝不可,只是,要怎麼拒絕才能不拆了苗羽的台,又能阻止臥冬先生喝呢?
陸祈嵐的腦子努力的運轉……
「哇!祈嵐少爺,真的很好喝呢!喝下去後,全身有暖烘烘的感覺,完全都不冷了!」臥冬從來沒喝過這麼神奇的東西,彷彿從心口竄出一股熱流,往四肢百骸蔓延,當下寒意盡驅,好不暖和。
他·已·經·喝·了?!
陸祈嵐盯著臥冬變成紅通通的小臉,當下呆住。
苗羽的輕笑聲傳來,「『祈嵐少爺』,你若不喝的話,不用勉強,這不過是補品罷了!」
「苗兄,你不喝嗎?」臥冬問。
「不了,我吃多了。」
「那我就不客氣羅!祈嵐少爺,你真的不喝?」餓了一天一夜的臥冬,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一鍋羊奶喝個精光。
陸祈嵐已經無法思考這兩人在講什麼鬼話,他終於知道教主在玩什麼花招,但一切已來不及了!
看來,先生只能自求多福了!
***
木製匾額上刻著一副對聯——
雲開山水秀
日落心身歇
對聯的中間站著兩個眉頭都快皺成木紋的老頭兒。
這兩人正是嘯天山莊陸鳴峰得意的副手,兩人正在離教的別莊裡苦思對策。
在離教領地內設立不到半年的嘯天別莊,如今面臨了重大的危機。
由嘯天別莊的武師倪三全親自護鑣的雪蓮商隊,還沒到達雪蓮的產地,途中就被劫走打算用來採買雪蓮的錢,那不是一筆小數目,以嘯天山莊的立場,是該好好的賠償人家才是。
這筆錢,陸鳴峰不是拿不出來,而是數目太過龐大,別莊根本沒那麼多現銀,而雪蓮商隊是跟外族交易,沒有現銀是做不成買賣的;只是,若等到他們湊足現銀賠償給商隊,恐怕雪蓮的產季也到了尾聲,就算有錢也買不到好貨,將使得商隊損失慘重!
這件事若傳出去,可是會砸了嘯天山莊的招牌,因此說什麼也要趕緊補救,找回被劫的銀子,別耽擱了商隊的買賣。
可是說來容易做來難!對方可是單槍匹馬來搶劫,三兩下就撂倒了武林中人稱金鐘罩的武師倪三全。
那劫匪的武功路子頗怪,不是中原大派常見的門路,眾人還來不及瞧清楚,就被一聲大吼震昏,倪三全頂多也只撐得住那麼一拳,而後便頭昏眼花地倒地不起,待所有人醒來時,白銀跟馬車全都消失無蹤。
此刻,任憑倪三全想破了頭,也想不出那劫匪是什麼來歷,連一旁的小老頭掌櫃——鐵算盤劉一,也是一籌莫展。
「我說倪老,這事要怎麼辦才好?」
倪三全噴了口氣,「掌櫃,你問我我問誰,咱們這裡就數你的頭腦最好,我才找你商量啊!你瞧瞧,那億蓮號的華蓮少爺從今早就坐在我們庫房外瞪著,但不管他怎麼瞪,我們也變不出那麼多現銀啊!而且就算我們賠償他們被劫走的銀子,恐怕他也不會滿意,畢竟雪蓮的利潤可是以百倍計,他們定不會善罷干休的,這下嘯天山莊的招牌可是砸定了。」粗厚的手掌抱頭,苦惱地嚷著。
「嘖,頭腦最好也變不出那麼多銀子啊……慢著!頭腦好?祈嵐少爺不是正在離教嗎?倪老,快捎個信給少爺,說不定少爺有辦法解決!」
倪三全大叫了聲,「掌櫃,真有你的,我都忘了可以找少爺了!連這間別莊都是少爺談成的,世上沒有什麼事難得倒少爺的!我這就去捎信。」連忙站起來,用力往劉一背上一拍,力道之大讓乾瘦的劉一猛咳。
「小力一點,我還想多活幾年。」
***
第5章(2)
「唉!」
廳堂裡,陸祈嵐搖頭歎氣,無奈的看著從大草原回來,一副酒足飯飽樣,隨時準備回去補眠的尊師。
「祈嵐少爺,你才十歲,常常歎氣會早衰的。」臥冬不以為然地搖搖頭,不懂這徒弟歎個什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