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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唉」

  一聲歎息從身旁傳來,嚴湍挑起眉,從眼前的文件堆裡抬頭,望著身旁的靳仁,而站在櫃檯後彎著高大身軀。小心翼翼地拿水果刀將水果切片,想替剛烤好的蛋糕做裝飾的時常樂,也忍不住抬眼盯住靳仁。

  「唉——」靳仁將偏右的頭轉而偏左,忍不住又歎息,整個人軟綿綿的,一點精神也沒有。

  「夠了!」時常樂不悅地放下手邊的工作,他挺直背脊。雙臂環胸,手裡仍拿著刀,「你有什麼煩惱就說吧,我實在受不了你在我面前長吁短歎,你沒聽人說過,老是歎氣會短命嗎?」

  靳仁無奈地望著好友,「我也沒辦法。」他也不想啊,可是事情還滿棘手的。

  「你可以說說看,否則我很難在這裡把所有的文件批完。」嚴湍擱下手中的鋼筆。

  4Men咖啡館已經成為嚴湍的另一個辦公室,在這裡他總是比較能專心地批公文;不過今天例外。

  「其實……你們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靳仁問得好尷尬。

  時常樂與嚴湍相視一眼:

  「好好先生!」時常樂這麼回答。他覺得靳仁接下去的話肯定沒什麼重點,便繼續低下頭完成工作。

  「對任何人都很好,是那種被騙了還會乖乖捧著錢上門的爛好人,在女人堆裡很吃得開,從嬰兒到老阿婆,沒一個不買你的帳,」

  嚴湍不甚甘願地承認。

  嚴湍想來就有氣,靳仁條件遠不如他,身價也不及他,更沒他英俊,居然在女人堆這麼吃得開,他實在不需要太友善。

  靳仁猛然擊掌。

  「對嘛!我哪有這麼顧人怨?我自認在女人准裡很吃得開,沒有一個女人不對我產生好感,她一定是怪胎!」

  「她?」這個「她」字,勾起了在場另兩個人的興趣。

  「你要不要說說看,這個她是哪個她?」嚴湍揚起嘴角、冷冷一笑,窗外的光線滑過鏡面,使他的表情看起來邪惡無比,像是能看透別人的心思;時常樂放下手中的刀,好整以暇地睨著靳仁,「我也很想知道。」

  「我公司對面的辦公室已經空很久了,一直租不出去……」

  「誰不知道那間辦公室謠傳鬧鬼?何況整個室內設計界,有誰敢和設計界天王靳仁當鄰居,開同樣的公司。做同樣的工作,這不是自砸招牌,等著領失業救濟金嗎?」嚴湍喝了口咖啡潤喉。

  「是沒錯,不過最近租出去了。」

  「租出去了?」嚴湍忍不住失笑,「改天等我排出時間,我一定要去你的公司走走,看看是哪位有膽的人,敢和你搶生意。」

  「是女的。」

  「喔……」時常樂與嚴湍發出恍然大悟的長音。「原來,你嘴裡的她,是這個她呀。」他們兩人相視一笑而且笑得很曖昧。

  嚴湍推了推眼鏡膿黑的劍眉更顯英挺。

  「那你有什麼好哀聲歎氣的?女人對你這種好好先生一向沒什麼防備,沒有任何抵抗能力,儘管做你的生意就好啦。」

  「話不是這麼說……」

  「怎麼,她向你表白啦?」時常樂笑得更曖昧了。

  他怎麼感覺時常樂的態度像是在看一齣好戲一樣?

  「並沒有,她剛搬進來的第一天就向我下戰書。」

  她若是向他表白,那還好解決,反正他早已習慣女人拋來的愛慕目光:但問題是,他從沒遇過不買他帳的女人,更沒遇過敵視他的女人,這讓他措手不及。

  「戰書?」時常樂與嚴湍非常訝異。

  嚴湍皺起眉頭。雙臂抱胸,打算好好瞭解一下這個世紀大話題的內情。

  「你搶過她的生意?你拋棄過她?你害她懷孕?你逼她墮胎?

  你移情別戀?你到底做了什麼?」看靳仁不停搖頭,一向冷靜的嚴湍也火了。

  不要說他們太大驚小怪而是有女人不買萬人迷的帳簡直就是天方夜譚,長城垮了都沒這麼勁爆。

  靳仁無辜地聳聳肩,哀怨萬分地回答:「我什麼都沒做過,以前從沒見過她。」

  他還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也就是她搬到對面辦公室的第一天,她禮貌的過來拜訪新鄰居,實際上則是當著所有員工的面向他下戰書。

  猶記得自己與員工們當時的反應,忙碌的人。講電話的人、寫貨單的人……所有人都僵在那兒,目瞪口呆地望著她:

  當時他從辦公室走出來,一瞧見站在大廳中央的她時,真是驚為天人!

  她白皙中透著紅潤的皮膚像水蜜桃一樣,飽滿得像能掐出水來,又圓又黑的眼睛晶燦無比,菱形小嘴邊像被人鑽了兩個可愛的梨渦,微風吹動了她細如蠶絲的烏黑秀髮……

  在他的記憶裡,除了錢迷人之外,他還沒見過長得這麼甜美可愛的女人。

  不過,她甜美帶著一點嬌嗲的聲音,怎麼一開口就是對他挑釁?

  這麼嬌柔的女人應該被關在金碧輝煌的豪宅裡,像尊瓷娃娃般供在上等絲綢縫製的坐墊上讓人疼愛的,不是嗎?

  「以前沒見過她,她會對你下戰書?」嚴湍表情冷峻地思考。

  時常樂接著分析。「說不定你曾經對她做了什麼事,而你自己卻不知道呢?例如下雨天開車,不小心濺得她一身濕呢?

  靳仁想了想。「好像有這個可能,不過不至於記仇到這種地步吧?」

  「很難說,愛記仇可是女人與生俱來的天賦,不是男人可以理解的。」嚴湍揚言。

  「話雖如此……對了!我問你們,我的姓氏有這麼難念嗎?」

  嚴湍忍不住笑出聲,時常樂則撐著下巴睨著靳仁。

  「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難道她對你的姓氏也有意——?」嚴湍笑了笑,「呢……這個……」靳仁低著頭,有口難言。

  他該怎麼跟他們說,她是怎麼叫他的名字……

  時常樂一手搭在靳仁的肩上。

  「我們當朋友這麼久了,有這麼難開口嗎?」

  嚴湍倏地頷首,他推了推眼鏡,似乎知道對方怎麼稱呼靳仁。

  「我看……應該不是什麼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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