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東昇把三個兒子都送到國外留學,長子薛以王比薛以人小兩歲,卻比薛以人更有老大架式,對薛以人生性迷糊、荒唐事不斷的個性相當緊張,幾乎每天都會打電話回來關心。
「所以羅,我早叫你不要什麼事都跟他報備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以王的囉唆你還不曉得嗎?」
「大少爺是個懂事的孩子,他很關心你。」
薛以王外表出色,又有一副穩重成熟的個性,再加上他天資聰穎,不只是水珒玲,他身邊的男女老少都被他迷得團團轉。
「是、是,他是個很貼心的弟弟。」薛以人深知薛以王的魅力,當然不會跟她辯。
水珒玲一講起薛以王的好,一張嘴就滔滔不絕,薛以人聽著聽著就恍神了,腦袋裡一度閃過一張臉孔,那張臉明明該是陌生的,卻意外的在她腦海裡留下印象,她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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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小娃娃跟保母走失啦?」
上大學兩個月,才第一次碰到校園傳聞中的「金光黨」三人,從那天之後過了一個禮拜,她都快忘了這件事。
她坐在樹下的涼椅上,眼神放空,思緒四處飄,直到聽見聲音才抬起頭。
一張白皙俊逸的臉龐在面前俯視她,嘴角隱約揚著嘲諷的角度,一雙好看的眼睛望著她時有些冰冷和不屑。她很快從這張臉上冷嘲的表情找到記憶中的名字——哈,他是李君蒙。
「玲姊今天沒來,而且她不是保母,她是安全室的室長。」她仰頭對他解釋。
「安全室?」李君蒙睨她一眼,「果然是超級大小姐。喂,你該不會出門都要有一個安全部隊跟著吧?」
「部隊?」他的用詞惹笑了她。「還不到那種程度,我在學校都是一個人,在外面的話是玲姊再加一名安全人員和司機三人。」
「大小姐,你聽不出來我是在諷刺你嗎?」李君蒙瞇眼瞅著她有問必答的天真笑顏。
「我知道,沒關係。討厭一個人:心裡會不舒服,所以我不介意。」
意外的答案,李君蒙抱起胸膛重新打量她,「難道你都沒有討厭的人?」
她認真思索了一下,緩緩搖頭,「沒有真正討厭的人。」
「那我呢?算是有一點討厭的人?」
「沒有。」
「……這麼寬宏大量?」他冷哼了聲,臉上擺明了罵她「虛偽」的表情。
她也看出來了,卻只是淡淡笑道:「我不討厭你只是因為你不是我的朋友、也不是我的親人,我不在乎一個陌生人講的話,更不會去討厭一個沒有關係的陌生人。」
李君蒙瞪著她,她口口聲聲和他是沒有關係的陌生人,聽得可真刺耳,可是反問自己,她不是陌生人,又是什麼?
「喂!」
「學長,我叫薛以人。」
李君蒙頓住,和她黑漆漆的大眼睛對峙了三秒鐘,才拉起嘴角,一改冷嘲熱諷的面色道:「有個性,有腦袋,我欣賞你,雖然你還是我最討厭的超級大小姐,不過沒關係,我交你這個朋友!薛以人,我請你吃飯,去不去?」
薛以人一怔,愣愣望著他。
雖然她並沒有說要和他交朋友,而且……去不去?這是邀人吃飯的口氣嗎?聽起來很沒誠意,他臉上也毫無期待的表情。
「好啊,謝謝學長。」她點頭,同時拿起大背包起身就準備跟著他走了。她似乎完全沒看見李君蒙古怪的表情,或者故意當作沒看見。
「我是說,去外面吃哦。」李君蒙還故意強調要帶她出校門。
「好的,隨你安排。」她淺淺一笑,望著他等他帶路。
「那你的保鏢和司機呢?他們應該在外面等了吧?你是不是要叫他們先回去,我不要吃一頓飯還被人盯著哦。」
他這是把醜話說清楚,還是要她知難而退?薛以人望著他,不疾不徐道:「不會的,車子要到傍晚才會過來。我下午本來還有一堂課,臨時取消了,所以很有時間。」
李君蒙瞪著她,看她的眼神好像她存心跟他作對似的,但開口邀請的人卻是他自己。現在總不好說他本來打心底料定她這位超級大小姐會說一堆漂亮話來拒絕,所以才故意約她。
算了,反正走出校園,對面馬路邊就有好幾家賣吃的,他本來就打算隨便找一家吃,現在不過多個人,看她瘦巴巴也沒多會吃,頂多點碗麵給她……
他做好打算,正要帶她去常去的麵館,請她吃一碗二十五塊錢的乾面,忽然有人拍他肩膀。
他轉過頭去,身後是金大少那張曖昧又賊兮兮的笑容。
「君蒙,請學妹吃飯?」
李君蒙馬上笑著勾住他肩膀,「怎麼樣,要不要一起去?」
「金學長。」薛以人點頭打了招呼。
「學妹,君蒙請人吃飯的次數五根指頭都數不滿,就連我都只被他請過一次而已哩!」
「哦,那是我的榮幸了。」她望一眼李君蒙,才笑著說:「學長也跟我們一起去?」
「不,我跟金頭腦約好了。下次吧。」金大少把一串鑰匙塞進李君蒙手裡,湊近他耳邊道:「你可別請人家去麵攤,用一碗乾面打發人家。」
李君蒙低頭瞅著手上突然多了一把鑰匙,一臉莫名。
「學妹,茶山上的午餐很好吃,君蒙會帶你去,好好享用。」
仔細一看原來是把車鑰匙!李君蒙馬上扔回給金大少,「別開玩笑了!那種——」
又遠又貴死人的地方!話沒說完,就被金大少給摀住嘴拖到一旁去。
「我回去幫你送企畫書搞定低利貸款,當你保人,怎樣?」
怎樣?打他決定開公司創業開始,燒錢就像燒紙,每家銀行看他還是學生,連企畫書都不看就打了回票;就算看了也不看好他的公司,搞得他只好回家跟大哥借錢。不過大哥是公務員,能借他的錢畢竟有限,他還是需要有銀行肯貸款給他。當初也是為了資金問題才去認識這小子,哪知這傢伙不傀是銀行家後代,說什麼投資他的公司就像在空中拿旗桿走繩索,風險過高,談都沒得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