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什麼不舒服?」
「天氣變了。」
天氣變就不舒服?幾個受天氣變化所影響的病名浮現在腦海,類風濕關節炎、憂鬱症、過敏……「天氣變了就不舒服嗎?」
「不,是因為會打雷。」羅旭之對任何人一向都冷冷的。「之優怕打雷,只要打雷的天氣她就盡量不出門,而且家裡一定要有人陪她。你知道她有隨身帶耳塞的習慣吧?」他這老姊對老天爺會不會打雷的預測精準度比氣象局還高。
賀曜樨想起他看過羅之優由包包中掉出來的耳塞。
「為什麼?」那女人怕雷?!像是窺視到羅之優什麼天大的秘密一樣,他有些惡質的想笑。
「你自己問她。」羅旭之收拾了一下東西。「你來得正好,我有事要出門,可因為她才無法出去。」
「她怕雷,那待會要是打雷,我該怎麼辦?」
羅旭之看了他一眼。「你看過小孩子怕打雷,大人的處理方式嗎?」
「呃?」
「抱她、哄她,抱得越緊她越有安全感,再不行就想辦法轉移她的注意力。」
這男人是在開玩笑嗎?
*** *** ***
外頭的烏雲厚重得像是隨時會掉下來,天色一整個變黑了。賀曜樨看了一眼外頭黑壓壓的一片,他將落地窗前的簾幔拉上。
樓上仍是靜悄悄的,靜到彷彿沒有人在家。
羅旭之說羅之優在這種天氣通常會塞耳塞,然後強迫自己睡覺,也大概因為這樣,她還不知道他跑到她家來的事。
怕打雷?他實在無法想像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會怕這種東西,這也算是另類的天理昭彰吧!
走回沙發正打算坐下時,一記閃電由簾幔縫透了進來,幾秒後雷聲隆隆作響。在第一聲雷聲傳來的同時,二樓似乎也傳來了瓷器摔破的聲音,接著一抹人影慌慌張張的甩開房門衝了下來,三步並成兩步的想逃下樓。
「旭……旭之?!啊∼」羅之優慌張的尋找家人,好不容易發現樓下有人,正往樓下衝之際,雷聲乍響,她困在下樓的樓階上,身子一矮,她蹲下身子捂著耳朵尖叫。
「旭……旭之!」下一刻,身子一暖,她被擁進了一具溫暖的懷中。
「羅之優?」賀曜樨將她護進懷裡,發現她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他甚至感覺得到她的心跳像是剛跑完百米,不過是雷聲,有這麼恐怖嗎?見她臉色嚇得發青,他又大聲的喚了一次她的名字。「羅之優!」
雷聲又連響好幾聲,嚇得她歇斯底里的尖叫,「啊∼不要!」
「羅之優你還好嗎?羅之優!」
熟悉的聲音一聲聲的呼喚,她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勉強的抬起頭一看,眼前的男人她像是陌生,又像是熟悉。
「羅之優?」
驚嚇過度的臉上很努力的想擠出平日那害蟲般的笑臉,可這種時候,她發現好像什麼也無法掌控,連臉上肌肉都不聽話。她的唇顫抖得厲害,連牙關也打起節拍。「大……大老闆?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不答反問,「只是雷聲,有這麼可怕……」他話未說完,一記隆隆雷聲又起!
「啊∼∼」
賀曜樨看著她那樣子,心中又急又……心疼?還來不及想這樣的心情打哪兒來,他忙著將懷裡的女人抱得更緊一些。
沒多久,他就發現在階梯上兩人窩在一塊挺不舒服的,他乾脆將她抱起,走向二樓。
房門只有一間是打開的,想必是羅之優方才忙著逃命,來不及帶上的。
羅之優被他安置在床上,可一記雷又把她嚇得躲到床下一角,歇斯底里的尖叫。
「那只是雷聲,打不進來裡面的。」他看她嚇到臉色蒼白得恐怖,想起羅旭之出門之前的交代——抱得越緊她越有安全感,也顧不得避嫌的連忙抱緊她。
「我……我也知道,可是……可是……哇∼∼」
轟隆隆∼砰!
「啊∼」她捂著耳朵尖叫,這一記雷打得又大又響,像是擊中了什麼,在一陣巨響後,屋內陷入黑暗。
雖是才下午四點多,但外頭的雲層又厚又黑,那道雷可能把電箱打爆了,目前正停電中。她的房間即便還不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可照明真的是不足。
那響雷像是把羅之優僅存的理智也擊碎了似的,她慌亂的起了身,眼見又要往房門口沖,賀曜樨反射動作的拉住了她,把她往懷裡護著。平常在這種情況該是會對他毛手毛腳的女人,此刻像是角色對調了似的視他為洪水猛獸的想掙脫。
「羅之優、羅之優,你看清楚,我是賀曜樨!」
「不……不要!」她用力的想掙脫,想逃掉,想躲起來!如果現在地上有個洞,她會毫不猶豫的鑽進去。
用力的抱緊她,在她慌亂的歇斯底里中,他努力的把「賀曜樨」三個字灌進她腦海中。「羅之優,我是賀曜樨,你最喜歡毛手毛腳的賀曜樨,你看清楚、看清楚!」
他捧起她始終壓得低低的臉。「羅之優?」
羅之優對上他那雙平時冷然無情,此刻卻顯得有些焦慮的漂亮眸子。
「羅之優,你不要害怕,有我在你身邊、你身邊有我,不要怕!」
她慌亂的心在他篤定眼中找到的一席休息的地方,他在告訴她——來吧,這裡很安全的,不要怕!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有我!不要伯……
她的心慢慢慢慢的安定下來,腦海中不斷的浮現他的話——有我在你身邊、你身邊有我,不要怕!
他的聲音從遙遠的縹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你會不會騙我?會不會也說會陪在我身邊,要我不要害怕,可終究還是丟下我不管了?」她的眼中有些狂亂、有些慌張,努力的想向他尋找保證。
「羅之優,我是賀曜樨,你記得嗎?」她看他的眼神一直很像在看陌生人,和她平時惹毛他的那種輕佻、打死不退的感覺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