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氣客氣。」
「那王爺可以換衣服了嗎?」
「這樣挺好,這身白玉錦衣正好襯我玉樹臨風的形象。」
這位名滿京華、滿腹才情的逍遙王,本質上根本是只自戀過度的孔雀。她決定不再浪費口舌,直接吩咐兩個丫鬟,「幫我找件青色書生裝。」
「小姐,這裡全是錦衣玉服,沒有素色書生裝。」大葉如實回稟。
「就那件天藍色的好了。」
「哦。」
看到換好衣服的妻子後,他忍不住嘖嘖出聲,「娘子啊,你若真是男兒身,只怕會讓如今的京城四大公子得退位讓賢哪。」
她忍,反正這男人就是喜歡調侃她、捉弄她,十足變態的示愛方式。
「我若真是男兒身,斷不會淪落到登綵樓拋繡球的慘境,更不會慘到嫁進逍遙王府!」
這話的火藥味真重!大葉小葉在一旁低頭悶笑,王爺又把小姐惹火了。
葉閒卿卻因她的嗆聲而心情大悅,笑著將雙手擱在她肩頭,湊到她耳畔低語,「若真是那樣,說不定本王就會因斷袖之癖而名滿京華呢,真是遺憾。」
「……葉閒卿!」
短暫的靜默後,逍遙王府某只新娶進門的河東獅終於忍不住首次爆發了。
*** *** ***
青山側,綠水畔,兩個相貌出眾的男子於涼亭內煮茶談笑風生,猶如一副引人入勝的名畫,讓人目不轉睛。
果然是那夜他碰到的那個男人。
雖然葉閒卿很不想承認,但是一身男裝的妻子跟那位青衣勁裝的男子站在一起,畫面有種說不出的和諧感。他們身上有種共同的氣質,就是那種給人明亮中帶點張揚的感覺。
他很清楚,她跟自己站在一起的時候,卻是兩種皆然不同的俊美類型,他斯文秀雅,她卻飛揚跳脫。
他突然嫉妒起兩個人相似的氣質,明明是他的妻子,卻跟別的男人那麼搭,害他忍不住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無意中棒打鴛鴦兩離散。
眉頭皺緊,他怎麼會有這種爛念頭?他的妻子當然不會喜歡那個男人,否則他根本不可能有機會娶到她,早被那個有心的男人捷足先登了。
「小弟謹以此茶歡迎任大哥來到京都。」她斟茶奉上,笑靨如花。
「為兄愧領了。」
「往日帳單都是由他人帶來,這次何故大哥親自送達?」她狀似不經意地問。
任世清笑了笑,呷了一口茶,「愚兄是聽聞京城三大御史千金奉旨拋繡球,原想來湊個熱鬧,可惜到了京城,才知道錯過了。」
「錯過便錯過,大哥也不必可惜,她們與大哥本也難以匹配。」
「華弟如此認為?」他訝異。
「大哥隨便拉個京城百姓打聽便知,她們的閨譽都不好,所以才會高齡未嫁,若非奉旨拋繡球,只怕是要孤獨終老。」她神色不變,談笑自若。
「世上傳言十有八九失真,愚兄倒不這麼認為。」他臉色一正。
「就算失真又如何,世人十有八九都信這樣的傳言。」
「拋繡球擇婿,難免會誤了終身。」他話中有話。
「人生際遇一向如此,屬於你的縱然你不去求,也會飛到你手中;若是無緣,擦肩而過也毫不稀奇。」她四兩撥千斤。
「無緣嗎?」他低下頭,聲音沉了下去。
「世上之事皆隨緣,大哥不要過於計較。」
他重新抬頭,「若是有人想要強求這緣分呢?你說可以嗎?」
淡定一笑,她低頭斟茶,「既是無緣,大哥認為強求就可得嗎?」
「不可得嗎?」
「若要小弟說,」她抬眼直視他,「恐怕不可得。」
慢慢放下茶杯,任世清起身走到一邊,看著平靜的湖面,聲音顯得幽遠而失落,「守了一株果樹許久,最後卻發現果子落入別人的手心,這位守護者的心情可想而知。」
她像沒有聽到一般逕自斟茶飲茶,專注得彷彿世上只剩下她一人。
第八章
夕陽送晚,紅彩滿天,出府近一日的葉閒卿一改往日的悠閒,疾步踏入府門,一路刮回自己的書房。
「吩咐下去,以後舉凡天藍色的衣飾絕不允許出現在王妃的身上!」他要把那幅和諧極度礙他眼的畫面,自記憶中永遠的剔除掉。
「是,王爺。」眼見主子一臉惱怒,識相的都不會去找罵挨。
「啪」的一聲,書房內一張上好的紫檀木雕花書桌應聲而碎,一向尊貴文弱的逍遙王,俊面上流露的是毫不掩飾的暴怒之色。
他竟然敢罔顧男女之別,對別人的妻子動手動腳,當他死了嗎?
要不是答應她絕不現身,由她自己解決,他一定會在那個男人探手抓向她玉手之際就出手。
竟敢想輕薄他葉閒卿的妻子,若不是她閃得快、避得好,他根本不打算再遵守兩人之前的約定,一定現身跟那男人打上一架。
「王妃。」
門外突然傳來侍衛的請安聲,葉閒卿噴火的雙眸緊盯著門扉,見嬌妻開門而入。
「王爺。」
「娘子。」
兩聲稱呼,心情各異,一平靜,一陰沉。
「書桌怎麼爛了?」她訝然的瞠大眼。
「哼!」
「王爺是在生我的氣?」她小心打量他的神色。
「你說呢?」斜瞟了她一眼。
這種火藥味十足的口吻,她想否認也難啊,「王爺不必如此惱怒的。」
瞧她說得這麼容易。「如果我把一個女人當著你的面摟抱在懷,你做何感想?」
她臉色微變,抿了抿唇,沉默。
「來人哪,馬上給王妃準備香湯沐浴。」他一定要洗掉那個男人的味道!
「王爺——」
「難道你想戀著他的體溫?」他的神情立時籠上暴戾之色。
第一次見他露出這樣疾厲神色,葛飛花嚇得不自覺地後退數步。
「怕我?你如果真這麼愛他,怎麼不就此隨他而去算了?」
別氣,這只是他一時暴怒之下的口不擇言罷了。可是眼眶還是不自覺地紅了。
嘶嘶之聲大作,片刻之間,她身上的天藍色衣袍已經化作片片飛花散落一地,只餘貼身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