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隼暗責自己的粗心,他差一點就要離開辦公室而遇不到她了!
見她那小小的身影側躺在沙發上,胸口因為呼吸吐納而上下起伏,他心想,她可能是累壞了,才會睡得這麼熟。
他脫下外套,小心翼翼、不出聲響地走到她身邊,蹲下身為她蓋上,動作輕柔得連他都不敢置信自己竟然會有溫柔的一面。
但他發現自己對這舉動居然不以為意時,眸中似乎帶有抹甜甜的笑意。
是啊,她是他的未婚妻不是嗎?想到這兒,唇角不覺滿足地揚起。
她彷彿是一個生長在溫室花朵的女孩,大多不受風吹雨打,一定顯得柔弱無主見,意志必然薄弱,生活能力必然低下;再加上體弱多病的身軀,向來是他敬謝不敏的對象,因此當時的他並不想要這種「妻子」。
但他當時並非是想違背承諾不理她,而是徘徊在遲疑邊界的心房,正在想著要怎麼讓那份不確定化為行動?
可她的出現竟教他吃驚了!
他詫異於她的勇氣,竟然頂著瘦弱的身子獨自一人前來找他理論。他知道她並不是不顧後果,而是追尋她想要的並堅持到底;相較之下,他的行徑倒顯得有些汗顏。
可到底是為什麼呢?為什麼這樣的女孩會有這麼一顆堅毅的心?
她的病不是該佔去她大半心思,比如某些人會就此怨天尤人、自暴自棄嗎?
可是她沒有,他從她身上所感受到的是陽光,源源不絕地散發光亮給別人;也仿若曇花,即使燃燒生命也要拚卻一剎光華的傻勁。
她的笑令他心動,她的病卻令他心痛,在她贏弱的身軀中究竟又隱藏著多少秘密……
嬌小的身子似乎有些不舒服地挪動了下,一綹頭髮垂落下來,遮住她姣好的面貌。他眼神放柔,忍不住低身輕輕替她拂去,過於親密的距離,讓他沒由來地想到初見面時的那個吻,以及當時那抹羞怯的嬌顏……一股熱溫竄上耳根,俊臉忍不住躁熱了起來。
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不去注視那嬌紅欲滴的唇,眼光便隨即往上遊走,倏地,他不禁愕住!
「嗯……」又挪動了下身子,感覺到身體已經有些酸麻的千黛逐漸轉醒,她眨眨眼試著讓腦袋清醒。支起身子後,視線卻驀地對上一雙眼眸。
「啊!隼,你終於回來了!」一雙手自然而然地攀上他的頸項,沒發現自己此刻的口氣曖昧得像個妻子一樣。
她……竟然在等他?
她的話讓他的心沒由來地狂跳了下。
「你醒了?」他試著與她拉開點距離,使他們可以面對面講話。
「嗯。」她的眼神傭懶得好似一隻想要人疼惜的貓咪。
她真的清醒了嗎?那揉著眼睛的舉動讓東方隼有絲懷疑。他坐上沙發,打算好好地詢問她,沒料到後者竟然順勢將整個身子移了上來,緊緊地依偎在他懷中,讓他驚愕不已!
「隼,你討厭我嗎?」
懷裡的軟玉溫香幾乎要撩撥起男性最原始的慾望,他咬牙不語,打算與她隔開點距離,沒料到懷中競傳來低柔的聲音,輕淡得幾乎令人快聽不清楚,讓他原本伸出的手剎時停在她的腰際。
「為什麼這麼問?」下意識摟著她,他不自覺地放柔音調應和著她。
「當兩家的親事只能以恩情牽繫時,再多的理由似乎也無法取代了。」淡淡的話語一如方纔的語調。
如果他能多給她一些理由,多給她一些肯定,那麼她也許就能反駁回去,而非只會愣愣地站在那裡由那個火爆女子罵她,任人在她耳邊叫囂而無法出一口氣。
這般灰心喪志的語氣一點也不像他認識的未婚妻,那個令他心動的未婚妻……
「你臉上的淚痕就是因為這件事而來的嗎?」
他抬起她的臉,與她平視,心疼地以拇指輕撫那留在瞼上的淚痕。
一被他的指尖碰觸,她瞬時羞紅了臉。「沒有、沒有!是我自己愛哭啦!」沒想到竟然因為感傷而讓眼淚不知不覺地湧出,而在等不到他之下也就這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但最丟臉的事居然是被他發現了?!
唉,真是丟臉丟到家!害她窘得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算了!
東方隼眼光帶笑,想也沒想地又把她攬進懷中,千黛因為他的行為怔愣了下。
「黛兒。」他的聲音從她頭頂上傳來,一反平日冷漠的語調,用飽含溫柔的目光看著她。「自從我加入『雲風』之後,人生除了親情、友情之外,第二重要的便是工作。」他的雙臂不自覺地收緊。「我很抱歉,因為我逃避的舉動使你受盡了委屈。」
他不是對女人沒有慾望,只是過往的經驗讓他不得不謹慎小心。
他不敢驟然下定論說他喜愛她,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經為她動了心,此時此刻腦海中想的全是如何才能保護她、如何才能不讓她遭受流言波及;這是他第一次有這樣的念頭。
千黛睜大雙眸,她有些震驚於他表現出來的溫柔。
原來他並非冷漠寡情之人,只不過是善於將心事埋藏在心底。
然而這番話的剖析,是不是表示那顆冰冷的心已逐漸為她融化?
而她,竟十分在意他的轉變……
「我並沒有受到委屈。」她的聲音悠悠傳來。「只是找不到有力的證明。」來證明他「也」是喜歡她的。
心跳因他而鼓噪,臉頰因他而紅透,視線總不由自主地追尋著他頎長的身影,她不否認自己已經喜歡上他;或許,早在第一次他的唇輕碰她的時候,也一併將她的心給偷走了,又或者是在六年前,他便已悄悄進駐她的心中……
「你想證明什麼?」他騰出一隻手抬起她的臉並扣住她的下巴,直視著眼前那雙翦水美瞳,不讓她有機會逃避;另一隻手仍緊摟著她的腰際,以表示他內心的佔有慾。
千黛羞怯地喃喃道:「證明……證明你……你不討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