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以往東方隼很懶得理會他挑釁的行為,更可說視若無睹,只是今天的情形好像有點怪異哪!
「你在生氣?」他抬眉詢問,斂起笑裝正經;不過這般正經的模樣還真少見。
他覺得這是唯一的可能,不然他實在想不出理由來解釋隼的失常現象。
「沒。」察覺到自己似乎真的有些心浮氣躁,東方隼命令自己冷靜下來。「只是覺得一向平靜無波的生活似乎不可能再回復了。」他心不在焉地回答,深思的眼有些複雜。
他,人前話不多,人後更是惜言如金的冷酷男子,也只有在鍾行雲這大學同窗好友面前,才會以素心相見,說出內心真正的觀感和想法。
「嘿!我個人倒認為你應該要被攪和一番,才會發覺人生是光明的。」
東方隼的眉頭不覺攏緊。「你這麼說好像我已準備去做什麼傻事一樣?」
「可不是?」鍾行雲悶笑了聲。「我說標準的工作狂先生,你的生活著實無趣到只有在寺廟中才看得見,我有時真懷疑你,已經提早為你未來的人生做好生涯規畫了呢!」
東方隼置若罔聞,繼續低頭做他的事,事實上是懶得跟他計較。
「說真的,隼。」見東方隼沒發火,他得寸進尺地欺上前去。「我看這次說不定是你人生的一個轉捩點呢!我就是為此才特地拋下跟美眉聊天、增進感情的機會而趕過來道賀的。」說到最後還自顧自地邪笑,哦,不!是真誠地笑了起來。
看吧,狐狸尾巴露出來了,東方隼會相信才有鬼。
「是來看笑話還比較實際。」他知道沒人比他更瞭解鍾行雲的個性。
鍾行雲的個性就像他在外的花名一樣安定不下來,他的至理名言便是:天下有太多新鮮的事等著他去發掘;天下有太多的美女等著他去尋找。如同一隻花蝴蝶,不斷尋覓更芬芳誘人的花朵,但卻從來不戀棧任何一朵花。
由於他凡事喜愛湊熱鬧的個性,因此有什麼小道消息,他這個情報局鍾大少總是第一個得知,包括東方隼空降未婚妻一事,他也是第一個趕來「道賀」的人。
「別把我說得那麼壞行不行?好歹我也是你的死黨,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
「只要你別笑得那麼邪惡,我就會相信。」
鍾行雲摸摸臉上咧到腮邊誇張的笑容,明白又是自己的表情洩露了內心想法,遂洩了氣。
真是的!改天他一定要把東方隼面不改色、鐵面無私,隨時隨地擺著一張冰塊臉的表情學下來,下回才不會又被捉包!
觀看鍾行雲瞪著他臉沉思的眼神,就知道他老兄一定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東方隼先發制人。「沒事做了嗎?正好有些事要找你做。」
他可沒健忘到鍾行雲的另一個身份是他的特別助理。
平時逍遙不做事也就罷了,只要不出現在他面前,他都可以視若無睹,畢竟他從來就不認為自己需要一個幫手。
而鍾行雲之所以會到他底下做事,只為了省去被家人念「無所事事經」念到耳朵長繭的障眼法,實際上他老兄根本是懶人一族,非常討厭做事——這些東方隼再清楚不過。
但現下大搖大擺地晃到這主子面前,還不知死活地在太歲頭上動土,正好,東方隼今天的情緒線沒絞緊,正想找人開刀。
見東方隼臉色倏地一變,鍾行雲暗叫不妙。都怪自己幹嘛沒事找事做,這下可好了,被逮個正著!不得已,只好使出「ㄋㄞ」功。
「老哥∼∼」艷陽高照的近午時分,忽覺一陣涼風吹起,教人雞皮疙瘩直豎。
一道冷光射了過來,但那肉麻聲的主人卻絲毫不以為意地笑著——其實東方隼只大他一個月又二十天,這一叫倒是有點把他給叫老而貶小自己。
不過鍾行雲才不在乎,只要別叫他做事,他什麼都願意犧牲!
「隨便攀親附戚,罪加一等。」東方隼一點也不客氣。「下午杜小姐代她父親來和公司談生意,我打算派你去。」
那個老是死纏著東方隼、蠻橫不講理又一臉驕氣的千金大小姐杜芸芸?!
天呀!讓他死了算了!他生平對這種人最最最沒轍了!
要知道,有些女人也是他花花公子的天敵。
「呵呵,我想起今天下午有個重要的約要去赴會。」鍾行雲見苗頭不對,趕緊以逃命的速度奔至門口。「我先走,不用送我了!」聲一落人也消失無蹤。
這情形東方隼早已習以為常。
無妨,現下走了一個煩人的傢伙,暫時偷得清靜也好。
東方隼輕吁口氣,將視線停在桌上那堆文件。眼在看,但心緒早已胡亂紛飛。
適應了一個人的步調,習慣了一個人的獨處,娶妻,在他生涯規畫中不曾再存在過。
只是這場名義上為商業聯姻,實際上卻是雙親欲報還恩情的親事,卻容不得他拒絕,畢竟孝順的他不願意再見到年邁的雙親為此事耿耿於懷。
名媛,尤以溫室的花朵更令人生拒。
他可以給他妻子最優渥的生活、最享受的環境,但……眼眸不覺黯淡下來,有意忽視抽屜裡那包未拆封牛皮紙袋中的照片,嘴角扯出一個沒有笑意的笑容。
罷了,反正只不過是身份證的配偶欄上,多了一位名喚「江千黛」的名字,其餘的一律不變,包括那顆原本波瀾不興的心。
當然,他是不會喜歡上她的。
反正沒有愛情的婚姻隨處可見。
痛……
不知由何處傳來陣陣的痛楚感讓她恢復了知覺,並難過地呻吟了聲。
「黛黛、黛黛!」
一聲聲急促的叫喚好似從遠處傳來,讓她聽得不太真切。
「姊,你醒醒!」另一個同樣焦急的聲音加入。
「大姊!」驀地,身子被人有些粗魯地搖晃了下。
這一震讓她感到一切並非在夢境,因而試著睜開眼。
好痛!在她稍稍清醒時,一股由心臟發出的劇烈疼痛令她痛入骨髓,更讓她原本已半睜的雙眸因那突如其來的痛苦又緊閉;身體忍不住蜷曲著,緊握的雙拳也下意識摀住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