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又中計。
「別氣了,整整衣裳,跟我入殿。」
「這……」歡兒心中未有準備,躊躇不前。「我……這事得先問問我爹娘。」她不知該拿什麼理由來搪塞。
「你何時聽過你爹娘的話了?」
「你又知道了?」她說得心虛極了。
趙襲見她面帶羞澀,存心逗她道:「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連皇帝老子也敢打?」
「噓!你小聲點行嗎?」歡兒瞅了他一眼。「這裡可是皇宮大殿,你別開玩笑了。」
「這兒是皇城,以後也是你的家,既然是自己家,自在點又何妨?」趙襲知道歡兒這幾日在為何事煩惱,伸出手親匿地擰了擰她的小鼻。「不用拘束,我已經有心理準備,往後我的宮殿會變成何種恐怖的模樣了。」
「會變何樣?」歡兒推開了他的手,卻報以一笑。
「會天翻地覆。」他又點了點她的秀額,語氣卻儘是寵溺。
歡兒突然想起一事。「喔!對了,我要學那個蜻蜓點水。」
「什麼蜻蜓點水?」
「就是你說的點穴法啊!你不是說蜻蜓點水姿態萬千,點穴手法也是一樣。」她剛剛瞧見趙襲頭也不回,竟可輕易地讓秦芹動彈不得,讓她好生羨慕。
趙襲明瞭她說的是何事,卻勾起不明笑意。「蜻蜓點水是嗎?現在就教你。」
話落就見趙襲驀然低首,火速地在她的朱唇上印上自己的吻。
「這就是蜻蜓點水第一式。」他抬起首,說得不慌不忙。
歡兒左顧右盼,低眉含羞,這兒可是皇城,四周都是人,他竟敢這麼無禮。「你真放肆!」她忙低嗔,雙唇溫潤,嬌顰如霞。
「往後還有更放肆的。」他牽起歡兒,扣上十指。「何時幫我生個小皇子?」
歡兒瞧他越說越遠,瞥了他.一眼嗔道:「要是生了個小皇子,我定告訴他,他爹爹貴為二皇子,卻讓人當街賞了個耳刮子。」
趙襲聞一言呵呵笑開,是了,這就是他的歡兒,有此佳人在皇城,他何愁深宮大殿內枯燥沉悶,何愁此生不樂?
攜著歡兒,趙襲一階階地走上台階,歡兒雖不知那殿中之人會怎麼看待自己,也不知往後的日子她習不習慣,但趙襲緊緊扣住她的掌心,不讓她膽怯,回首前塵往事,歡兒終於知曉以往自己為何會若有所失,此刻又為何倍感踏實了。
娘說得對,這有情郎,比無價寶更珍貴。
歡兒整了整衣裳,再盤起如雲青絲,漾起笑靨,拾起螓首、綻開蛾眉,朝大殿走去。她的夫君說得對,莫管他人如何看,他既然就愛她金歡兒,那麼自己又有何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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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金家大門前擠滿看熱鬧的街坊鄰居。
「我說……金老,你們家二姑娘是做了什麼大買賣?這些東西……」鄰人指指點點,金家從大廳到前院被滿滿的賀禮珍物佔得空無一位。
「這、這些是小女的聘禮。」金開來滿身大汗,沒想到那「龍公子」竟是當今
二皇子,他一面看著一件件不斷搬進屋內的名貴珍品,一面拿著布巾拭汗。「我就說嘛!那公子看來貴氣不凡,我早說他絕不是一般買賣人家。」金開來說得氣喘吁吁。
這麼大的陣仗他這老實人真不知該如何應付,就聽見小女兒喜兒說道:「爹爹你別放馬後炮了。」
林月娘忙著招呼搬來禮品的侍從,一面聽著街坊道:「什麼?金歡兒要嫁人了呀?怎麼可能,那丫頭不是總把提親之人整得淒慘兮兮?她是京城裡出名的貌美,也是出了名的刁鑽,是哪家公子有此「福氣」?」
最後兩字一出口,就聽見另一人忙搗著他嘴。「噓!你沒聽說嗎?金歡兒是嫁入宮了。」
「嫁入……皇宮裡?」鄰居們瞪大眼睛。「當今皇上年逾半百,她還要入宮為妃?」那潑辣的金歡兒何時這麼想不開了?
「她不是嫁給皇上,是嫁皇帝老子的兒子,嫁給二、皇、子。」旁人糾正著,那人瞠目結舌,只聽見幾個字進出口。
「那二皇子的宮殿……豈不是要遭殃了?」
趙襲至金家下了聘,莫說金家兩老又驚又懼,連鄰人街坊都議論紛紛。那送至金家的聘禮可真應了金開來「金山銀山開門即來」之名,堂堂當今二皇子為尋遭竊玉鐲,竟尋得美人歸的事跡,一傳十、十傳百,看來那街頭戲台上,又有新的戲碼可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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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廷裡,歡兒未著華服貴衣,素淨的臉蛋薄施脂粉,卻讓遠遠瞧著的趙襲如癡如醉。
歡兒正看著一幅字,口中喃喃念著。「美人相形鐲見拙,佳人歡顏入心中。這字是怎麼寫的,怎會如此蒼勁有力?」
她細細收藏著這幅畫紙,青蔥玉指撫了撫上頭的字跡,好生愛惜。宮裡什麼稀世珍寶沒有,她卻獨愛端詳這幅字。
「大瞻小賊,又在瞧什麼?」遠遠傳來一聲不懷好意的話語,歡兒頭也沒抬,隨意拾起一旁毛筆,「咻」一聲飛射過去。
肯定是那整日找她麻煩的夫君,又藉故要來逗弄她。
趙襲「唰」一聲合起手中玉扇,橫向飛來之筆,霎時只見毛筆繞著玉扇旋了兩圈,瀟灑落入他手。「這點小伎倆還敢造次?」話落豎起毛筆,欺向歡兒身後。「這麼喜愛為夫的字跡,要不我多教教你寫字?」
歡兒手肘陡然向後一推,嚷嚷道:「黃鼠狼,不用你好心。」
「為夫的有名有姓,你怎麼成天叫我黃鼠狼?」
「你不也成天喊我小賊?」
「你是偷了我的東西。」趙襲一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一手擒住了歡兒手肘。「心都被你竊走了。」
「黃鼠狼,放開我。」
「偏不。」這話趙襲刻意在她耳後說著。
「不就是個玉鐲,還你就是。」
「來不及了。玉鐲我不要了,我要你給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