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白俊彥在游家人的「關心」之下,開始接受心理治療,被要求飲食要正常和適量的運動來排解憂鬱。
結果從此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被游家三兄弟在健身房「調教」,偶爾妹婿也跑來插一腳,一同折磨他。
每次從健身房回來,他都睡得很好,自從他爸媽過世後,他一天的睡眠時間不超過三小時,難得的熟睡讓他精神也變好。
他開始作夢,夢見爸、媽,夢見芳華正茂便去世的妹妹,他最疼愛的人。
他又開始自責,痛苦,焦慮,覺得自己不該活著,但又想有人關心,陪伴……矛盾的思緒讓他又陷入低潮。
想要破壞……想要逃避……看什麼都不順眼……想要喝酒,醉了就什麼都不用想了。
「今天我請客,大家想喝什麼就喝什麼。」白俊彥豪氣的掏出信用卡,朝Call來的朋友們吆喝。
大手筆引起大伙的歡呼,送酒單不停的往吧檯送,高價酒不斷送上,紅酒、威士忌、香檳……
午夜一點,夜店才正熱鬧。
游仕晉帶著周茗茗來到哥哥開的夜店——Cooper,因為那小妞說她從來沒有來過這種地方,趁著明天假日,就把她帶來見見世面。
結果一踏進店裡,就看見白俊彥直接把一整瓶紅酒對嘴喝乾,他眉頭輕佻,以身擋住周茗茗的視線,帶她到最裡邊的VIP包廂,與他的朋友們會合。
沒讓她看見荒唐酗酒的白俊彥——看到她八成又要擔心了。
「不要動手動腳的!我的欠人你也敢碰?!」他打掉死黨摸向茗茗的手,再一腳踹過去。
「媽的,交個女朋友而已跩什麼跩啊?大家評評理,你們說,這傢伙有了女友還有人性嗎?」慷慨激昂的咧。
一群年紀相當的男人聚在一起聊天,周茗茗幾乎都見過,是游仕晉的球友,英國唸書時的同學、學長、學弟,他們不是在自家公司擔任要職,就是外商公司的高階主管。
「哦,我是惠心幼稚園的葉子老師。」她有些傻呼呼的介紹自己的職業,並不覺得在這些成功人士面前矮人一截。
「欸,你在惠心教書啊?我姊姊的小叔的小姨子的小孩就是念那裡耶,那所幼稚園太妙了,有個女老師很猛耶!你有聽說過嗎?她跟學生比賽輸了,真的願賭服輸讓學生拿水球丟她耶!還有讓學生拿毛筆畫她的臉,笑死我——小鬼們就吃這套啊!太厲害了。」其中一人撫掌大笑。「好像叫什麼呆呆老師?你有聽說過嗎?改天介紹我認識,我真欣賞這種豪邁的女人!」
周茗茗臉熱辣紅透。「她就坐在你面前……求求你不要告訴別人……」
男人們一片寂靜、目瞪口呆,三秒鐘後指著她紅透的小臉大笑。
「哈哈哈哈哈——」
「不愧是你看上的女人,有潛力。」
有什麼潛力?周茗茗連問都不敢問。
稍微聊了一會兒後,夜店的老闆Tex——也就是游仕德,穿得十分帥氣體面,來到VIP室和大家打招呼。
「二哥好!」
「歡迎你們來,給你們打九折。」
「憑我們的交情才九折?!」
一群男人笑鬧著,持續到凌晨兩點,周茗茗也被逗得笑個不停,趁這時,游仕晉朝二哥使了個眼色,再看向外頭。
游仕德怎會不明白弟弟的暗示?白俊彥今天又當冤大頭了,沒阻止他在自己店裡消費,因為就算他拒絕了,白俊彥還是會帶著狐群狗黨去別家店,與其給別人賺,不如他自己賺算了。
「我看見生意上的客戶,去打個招呼,馬上回來。」游仕晉用完美的借口脫身,游仕德立刻補位坐在周茗茗身旁,擋住她的視線不讓她往外瞧。
白俊彥很快的就被酒灌爆膀胱,搖晃走向男廁——這情景數月之前也發生過,游仕晉尾隨在他身後,一同走進去。
「是你。」白俊彥撞見他嚇了一跳,一臉的心虛。
游仕晉淡淡瞟了他一眼,在洗手檯前洗手。「茗茗也在,我不認為她想看到你酗酒的嘴臉,你應該也不想這樣吧?」他平鋪直敘地說明一件事實。
把話帶到後,他轉頭便走。
「我也不想這樣……」白俊彥爬了爬頭髮。「像你這種人,怎麼會懂……」他也有看見一群商業雜誌上採訪過的年輕經理人,一一走進那間特辟的VIP包廂裡。
看到游仕晉悠然自得的融入其中,白俊彥不禁艷羨,儘管身邊圍繞著一群朋友,他仍然覺得寂寞,覺得格格不入。
他除了有花不完的錢,還有什麼?
他也有過夢想、計畫,但家逢巨變,改變了他的人生,如果悲劇沒有發生,他白俊彥今天不會是這樣子!
「你這是在抱怨嗎?」游仕晉挑了挑眉,嗤笑。「你羨慕?嫉妒?想成為我們之中的一份子?」冷嘲熱諷。「一個醉鬼,算了吧。」
惡毒、講話難聽,這就是游仕晉,但說的是實話,白俊彥是一個不受歡迎的醉鬼。
他被刺激得紅了眼,嘰哩呱啦罵了一堆髒話。
游仕晉閃電般轉身,拎起他往牆面砸,虎虎生風的拳頭往他臉上揍——白俊彥閉眼等著承受這一拳,但只感受到拳風掃過臉頰,睜眼一看,游仕晉的拳頭落在他臉側。
「你不打我是因為茗茗不會放過你?」挑釁,來啊,快打他,快啊!
他冷笑。「你只是想被揍,想搞砸別人的人生,讓你自己好過一點而已。」
一語中的——直指白俊彥種種脫序行為的矛盾點。
「我這人懶得理會一個想被揍的人,你想死,就去死啊!拜託死遠一點。」游仕晉冷言冷語。「你想聽人說什麼?不是你的錯,你不是故意的,你死去的爸媽不會想看到你這樣?」
「住口——」白俊彥臉色蒼白的掩耳。
「還是——就是你的錯,你這個不知輕重的不孝子——」
「住口,不要說了!」
游仕晉眼一瞇,把他拎到眼前。「笑死人了,你拚命的想死,那怎麼不找遠一點的店買醉喝死算了?明知道我哥是這家店老闆,還是跑來這裡——哼,你只是要人安慰你、不責怪你的逃避現實,對茗茗沒耐性,只是想看她能忍你到什麼時候,干,周老大說的沒錯,你這沒用的傢伙。」他忍不住爆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