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的恩怨、利益、地盤之爭,他不想介入太深。
所以他將兩人扭進車子裡,直接送到周金龍敵手的北部堂口。
「海老大,這兩個走錯路的兄弟,我給你們送回來了。」他用和善的笑容掩飾翻湧的滔天憤怒。「晚輩來打擾,真是太不好意思了,這是名片。」虛與委蛇地遞名片,但他其實只想滅了眼前這個臭老頭!
敢碰他的女人?!早幾年前的他,恐怕已經把人家的堂口掀了,一進門就開始砸,哪可能有這種好風度還遞名片講場面話?
應以大局為重,切忌衝動誤事——這幾年大哥教他很多商場上的應對手腕,他也被磨得很圓滑。
「游仕晉?」來北部避風頭的海老大接過名片,綠豆般大的眼來回掃過眼前氣宇軒昂的男人。「你是游家人?」黑白兩道通吃的游家,讓他不免忌憚。
看向被揍得鼻青臉腫的下屬,海老大有些訝異,那是他派去綁周金龍女兒的手下,眼角不禁抽搐。
「周金龍給游家什麼好處?我們可以談。」他笑。
「周老大?我不熟。」游仕晉微微笑。「我想海老大似乎對我的女友有些誤解。」
海老大瞪了瞪眼,而後輕哼。「周茗茗?周金龍找游家結親家?該死……」
「海老大,晚輩聽不懂您在說什麼呢,周老大與您之間有什麼恩怨,我不清楚。」他微笑暗喻。「有多少利益也與我無關,但如果我的女友無端被捲入——」刻意停頓。「我們家人當然是希望誤會解釋清楚.海老大,請您見諒。」
海老大終於搞懂周金龍並未北上找聯手,但也氣歪了臉。
這小子直接闖進他們堂口,雖然字字謙和恭謹,但也字字威脅,說他不插手,卻擋在周茗茗前頭,威脅他若是對周金龍的女兒動手,游家絕對會介入。
「你這個臭小子,敢威脅我,阿豹,教訓他!」
「是!」
情勢一觸即發,此時游仕晉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有禮地朝海老大示意。「是我大哥,這通電話很重要。」旁若無人的接起電話,微笑聆聽大哥追問他在哪,並乖乖回答。
游仕均確定他毫髮無傷後立刻撂話,「回來再跟你算這筆帳,把電話拿給姓海的。」
「是。」他聽話的把電話轉給海老大。「海老大,我大哥想跟您打聲招呼。」恭謹地雙手奉上。
海老大疑惑,接過手機一聽,突然一驚,而後臉色蒼白無血色,氣勢全垮——結束通話時,整個人像打了一場仗般疲憊。
「你、你……你們游家人……」海老大指著游仕晉笑得像黃鼠狼的臉,渾身不禁顫抖。
「我大哥告訴過我,在商界闖蕩跟黑道沒兩樣,手段很重要,只要比別人敢、比人狠,人就怕你。」游仕晉微笑,但說的話卻十分冷酷。「就算再謹慎的人,都會有一、兩個弱點,我這人不喜歡挨打,所以總是先下手為強。」
他其實已調查過這個姓海的角頭老大,背景跟周老大意外的相似,未婚,沒有情婦,沒有孩子。
調查海老大的事情,白俊彥那個凱子也幫了忙,他從海老大某個酒後亂語的親信口中得知,海老大性好男色這不為人知的秘密。
而海老大養在深閨的男人現在正在公司裡,游仕均正做東招待他,參觀公司珍藏的古董玩具。
那個男人什麼都不愛,偏愛收藏一些奇怪的機器人模型……連這點都知道,海老大不禁冷汗涔涔,游家人這樣的細心不禁讓人感受到恐懼,海老大心想著,這件事情要是傳到道上,傳到周金龍耳中……
「唉,真是誤會一場,我屬下搞錯人了。」識時務者為俊傑,海老大哈哈大笑,但他真是不甘心到了極點。
游仕晉為海老大的識時務感到滿意。
「我還有工作,晚輩就不打擾了。海老大,晚輩下回來拜訪,再為您準備大禮賠罪。」虛偽。
「哎呀,人來就好,準備什麼?」老子不想看見任何一個姓游的!嘴裡說著相反的話。
一肚子鬼胎的一老一少握了握手,海老大還熱情的親自送他出堂口。
當游仕晉的車子開走,海老大立刻垮下臉,對著屬下喊,「拿鹽來!媽的,晦氣——」
*** *** ***
離開海老大那裡後,游仕晉並沒有立刻回家與周茗茗會面,僅以電話確定她平安到家,正跟妹妹夫妻倆在一塊兒後,他便回到公司被大哥和二哥責備一頓。
當他回到家時,已經過午夜十二點了。
周茗茗翌日要上班,已經睡著了,他疲憊地拉開領帶,脫下外套隨手丟在沙發上,走進房間。
房內開了空調,涼爽宜人,床頭點著一盞昏黃的燈,周茗茗把被子捲成一團像個春卷似的,睡得很安穩。
他看著床頭那盞燈心頭一暖,知道那是她為他留的。
強迫她搬來同住後,她每晚一定等他上床了才會關燈——他不是跟大哥、二哥討論公事,就是在客廳打電動到過午夜,她念過他,他不聽她就懶得理他了。
「嗯……」床上的人嚶嚀一聲。
游仕晉放輕腳步,輕手輕腳的拿換洗衣物,進入浴室飛快的洗了個澡,套了件長褲後走出來,擦乾頭髮後小心掀被上床。
「嗯……仕晉……」周茗茗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傻傻的笑,自動偎進他懷裡窩著。「晚安。」
「晚安。」他側著身子,就著燈光凝望她無防備的睡顏,心跳很平穩,呼吸規律平緩。
江湖上的腥風血雨,都影響不到她好眠——她想當幼稚園老師,她想要生活單純,她要的他都會為她辦到。
哪怕弄髒了手——眼一暗,吻落在她光潔的額頭、眼、鼻頭,以及唇。
輕輕地含住,小心地吮吻,像是對待一件易碎的玻璃物品,這麼的珍藏、寶貝。
那記小心珍惜的吻,讓睡夢中的周茗茗甦醒。「嗯?怎麼還不睡呢?」頭顱靠在他光裸的肩膀,小小的打了個呵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