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都不是好相處的個性依舊存在,不鳥的人,誰也不給面子,對誰都沒耐性,撞了車,忘了她,只餘留最原始的脾性。
「小菲,別掄拳頭,別打他,你跟小火的感情特別,他現在這種狀況,一定是暫時的,你別傷心。」
申無敵把她連拉帶哄的帶出門外,希望能緩和可能發生的衝突場面。
「大哥,我要為世間除害,那個王八蛋居然就這樣雲淡風輕的說一句忘記就想把一切一筆勾銷,他連續劇看太多了,哪裡有鋁棒,我要敲醒他!」巴菲面目猙獰。
要愛上一個人好難,要忘記,竟然只是一瞬間。
就因為一切都太順理成章了,他們之間老是這麼不正常,果然出事了。
「小菲,別衝動,姑婆去找醫生了,我想會有一個合理的解釋的,又或者看在小火平安無事的份上,也許等他睡過一覺就恢復本來那個叫人擔心又頭痛的大混蛋。」不管可能性有多大,還是癡人說夢,安撫也快要不正常的小菲才是正道。
「你確定?」嘴上這麼問,心中卻沒把握到了極點。
「嗯,大哥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
如果凡事都他說了算,這次,應該……也不會有問題的吧?
但是申曼妮帶回來的消息叫人灰心,申烽火除了腿骨折,車禍的撞擊力道似乎傷到了他的記憶區間。
人體複雜又奇異,尤其是腦,這種間歇性的失憶就連醫生也沒辦法,醫生很坦白,也說得誠懇,這樣的失憶,輕則幾天,嚴重的話,有人一生都會喪失那段病人自己也無法選擇的記憶片段。
巴菲僵硬的抬起因為太過專注聽醫生解釋的頸子,對上申曼妮的眼。
「走吧!」申曼妮接過她一直背著的隨身行李。
「去哪?」無從選擇,不由自主,匆匆回頭看了朝她揮手的申無敵一眼,這才專心跟上母親高跟鞋喀喀作響的腳步聲。
這讓她想起很小很小的時候,她經常跟在母親的後頭走,看著她的高跟鞋,現在的她們幾乎一樣高,而她腳底是穿著舒服的布鞋。
「回家吧,你留在這裡也沒用。」申曼妮講的話一如她的個性。「對於需要長期抗戰的事情就是要跟它耗,就算你等在這裡哭干眼淚也沒用,回去好好休息,其他的以後再說了。」
電梯往上走,醫院最頂樓,直升機等在那裡。
巴菲不吃驚,隨著母親上了直升機。
「我給你留了房間,今天終於派上用場了。」申曼妮在螺旋槳狂大的捲動中動了動唇。
巴菲卻早把臉撇向別處。
*** *** ***
住院對好動的申烽火來說是酷刑,見到人就抱怨,對好心給他送便當來的巴菲不假辭色,不是裝作沒看到,要不就找碴。
可是巴菲還是每天固定出現。
最後一次,申烽火拿起花瓶摔向門板,在巴菲前腳離開病房的那一秒。
巴菲幾乎心碎,破碎的嗚咽差點奪口而出。
這就是媽媽對她說的長期抗戰嗎?
回去哭完,隔天再來的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
不料,她打開門,看見的是平心靜氣,不再一臉狠戾的申烽火。
「來。」他居然和顏悅色的對她招手。
這是風雨前的寧靜嗎?儘管遲疑,她還是把帶來的花給換上,這才對上他略帶憔悴的眼。
大概是坐困在這裡,他對醫院的飲食很不滿意,對她帶來的便當諸多挑剔,加上他很不聽話,醫生開的藥也不吃,情緒一上來對著醫生護士咆哮,簡直是個壞透了的病人。
巴菲能體諒,誰要出了這麼大的事,都很難接受吧,何況這回報章雜誌媒體還針對他以前的不友善大扯污爛,而他本來要參加的賽事也因為車禍全都放棄了。
「坐。」他指著床邊的椅子。
「你要什麼直說就好,你突然對我這麼客氣,我會怕。」
申烽火咧嘴笑,把完好的胳臂當作枕頭。
「老實說我還滿喜歡你的,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我從來沒看過哪個女人像你這麼耐操,為什麼?為什麼要為我做到這種地步?」
巴菲無言。
「坦白告訴你好了,喜歡你是一回事,但是你一直在我眼前晃讓我很痛苦,大哥跟我說了你是姑婆的女兒,還說我們從小就認識,可是真的很抱歉,我對你一點印象也沒有,拜託你以後不要在我眼前出現,大家都是文明人,把話說得太難聽,這樣大家都難堪,好來好去不是很好?」他是竭盡自己這輩子全部的耐性開門見山的跟她講理,希望她不會太機車,太難搞。
巴菲身子搖晃了下,心裡百回千折,嘴巴緊閉。
「怎樣,好歹也給我個說法?」他已經一再退步,希望這女人也要知進退,不要讓人厭惡得太深刻。
「看到我……真的讓你痛苦?」她聲音慘澹。
為什麼連吞嚥口水都讓喉嚨劇痛?全身痙攣……
「嗯。」幹麼拿一副深宮怨婦的表情看他?他又沒做出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用不著這樣吧。
「你——今天要出院了?」他們之間沒辦法回頭了嗎?
她怔怔的看著他,心裡有千言萬語。
「是。」這麼冷靜,有點讓人起雞皮疙瘩,看一眼她現在的神情,讓他覺得自己是萬惡不放的罪魁,好像做了十分對不起她的事一樣……
「那麼。」她垂下了頭,「我去請護士小姐來替你收拾。」聲音如灰燼淡然。
「哦。」
說實在的,她的聲音水嫩好聽,嬌嫩的臉蛋也很清純,要不是一見她就頭痛欲裂,精神瀕臨崩潰,她會是他喜歡的那種女孩。
機械的踩著步伐,巴菲堅強的離開病房。
她把頭昂得老高,這樣眼淚才不容易掉下來。
沒什麼了不起的,愛情就像天花,熱一下,就過去了。
長廊寂寂,人心倜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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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艾菲爾鐵塔對面的申氏大樓,總裁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