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及他巴掌大的小小臉蛋透著一抹死白,那是一種極端不正常的膚色。
他伸手往那光潔的額際一探,掌心傳來駭人的熱度。
望著那張小臉,他幾乎可以肯定她已命在旦夕,但有好半晌,他什麼也沒做,只是靜靜的凝視著她。
直覺告訴他,她會是一個大麻煩,他知道自己應該立刻起身走人,就當作沒看到這個像孤魂一般在林間飄蕩的姑娘。
可向來理智勝於情感的他,不知為何,這時怎麼也無法邁開步伐拋下她不管。
「師、師兄……她是鬼嗎?」好不容易終於克服心頭的恐懼,簡東飛走到他的身後探頭探腦,結結巴巴的問。
自那張死白臉龐收回視線,駱世傑沒好氣地瞪了師弟一眼,冷冷的反問:「鬼會有呼吸嗎?」
說完,昂然的身軀霍地起身,在簡東飛詫異的目光中,邁步離去。
腦袋瓜子一時轉不過來,簡東飛的視線瞧瞧躺在地上的女子,眼中流露出一抹明顯的遲疑。
「我說……大、大師兄……那、那個……」他吞吞吐吐,雖然知道女子不是鬼,但怕自己會被師兄留在這陰森林子裡。
「有話快說!」駱世傑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開口喝道,心中還兀自盤算著等會兒需不需要再加快腳程。
他就快要趕不上與皇上約定的時間了。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在夜間這般行色匆匆地趕路。
現在被這事一耽擱,只怕等會得快馬加鞭趕路才行。
「就這樣放著她不管好嗎?」簡東飛伸手指了指地上昏迷不醒的姑娘,有些於心不忍的追問。
他知道大師兄向來不管閒事,可現在事關一條人命耶!
「與我何干!」眉一挑,駱世傑渾厚的嗓音不帶一絲感情,語氣之間淨是冷漠與疏離。
「可……她總還有氣啊!」就這麼見死不救,太沒有江湖道義了吧!
「你想救,自個兒救。」
冷冷地撂下這句話,駱世傑不再浪費時間,邁步走人。
哇,不會吧!
大師兄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冷血了?這話要是傳出去,鐵定遭人罵到臭頭。
這可不行,他可不能讓他向來崇拜的大師兄被人說成冷血王爺!所以……他只好認命地彎下腰,將那昏迷不醒的人兒給馱上肩,然後氣喘吁吁地繼續著追駱世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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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的小泥人兒像被施了法,變成一個雪白的瓷娃娃。
乍見時,駱世傑以為是自己眼花,或是入錯房、找錯人。
可再仔細瞧瞧,還真有幾分神似,雖然那時她臉上沾了些泥巴,但她那小巧而堅挺的鼻頭、那兩道柳葉眉,再配上一張櫻桃似的小嘴,的確就是那個被師弟誤認為鬼,嚇得他屁滾尿流的姑娘。
紅顏禍水呵!
眼前這個粉雕玉琢的人兒更是十足十的禍水,縱使當時是深夜時分,僅有月光微微照拂,但他已窺知一二。
尤其像她這樣的美姑娘竟然會在深夜時分於漆黑林子裡面遊蕩,太詭異了。
他要煩的事還很多,所以當下才會決定轉身離開,免得無端惹個大麻煩上身。
他們找了間客棧歇腳,他有事外出,再回房卻有個驚喜躺在他床上。
他知道少根筋的師弟不僅扛著她走,還請客棧老闆娘幫忙為她清洗更衣請大夫,這會竟把人丟在他的廂房,自個兒就出去尋歡了。
現在,他該把人再丟出去嗎?
駱世傑的心裡頭有著這樣的蠢動,還來不及動作,她宛若黑扇般的睫毛已經緩緩地扇了扇,接著睜開眼坐了起來。
一雙清亮單純的眸子在轉瞬間對上了他的,在那雙眸中,明顯地可以看出她的不安與惶恐。
她不語,駱世傑也沒說話,只是靜靜地打量她。
「你……是誰?」終於,帶著一點點的遲疑,姑娘怯生生地開口。
「你又是誰?」低沉的嗓音平緩,卻依然給人強烈的壓迫感。現在首要之務是搞清楚她的身份和來歷,至於她的情緒如何,不在他關心的範圍之中。
不過看她的臉色,她已經退燒了。
「我……」咦,她是誰?
隱隱約約間,彷彿有人在她的耳邊喊著「姬巧蓮」三個字。
這是她的名字嗎?
螓首微偏,她很努力地想要想出一個所以然來,可是任憑她怎麼思索,腦袋瓜子裡依然空白一片。
「怎麼,你連自己叫什麼名字都不曉得嗎?」駱世傑冷聲再問,能看穿人心的眼直瞅著她。
望進那雙水靈靈的眸子,她顯露出困惑的眼神,不像做假。
她不會忘了自己是誰吧?
駱世傑忍不住嗤之以鼻,但他勉強按捺住自己的不屑。
「我……」她真的不知道耶!
在他銳利目光的瞪視下,這樣的認知讓她忍不住地瑟縮了下,不甚確定的說:「我好像叫做姬巧蓮。」
「好像 」沉吟著這兩個字,他臉上的神情在轉瞬間變得詭譎難辨,但打量她的眼神卻更犀利了。
昂然的身軀向前幾個跨步,兩人之間的距離只剩咫尺。
他的靠近所帶來的懾人氣勢,讓她即使已經整個人縮到床角,還是忍不住地想往後頭靠去。
她這一移動,突然間一塊玉自她的衣襟滑出。
駱世傑不假思索的伸手欲取下碧玉,但她看到他的手伸來,以為他要對自己不利,她驚喘一聲,嚇得想要縮成一團時,他卻已經毫不憐香惜玉地扯落她頸項的碧玉,就著光亮仔細端詳著。
那玉散發著碧綠的光芒,但真正讓他玩味的,則是在那塊上等好玉背後所刻上的字——
姬巧蓮。
看來,她並沒有騙他,但為什麼她在說自己的名字時會那麼的不肯定呢?
「你是何方人士,為什麼三更半夜的在林子裡頭遊蕩?」
「我……」又愣住了!
她想回答,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有遊蕩嗎?
努力地想想想,終於一個模糊的印象竄入,她只記得自己肚子好餓、好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