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一下!小姐——」
「不能等呀,誤了時辰可不行!」
「可是小姐,轎子到了,新郎沒到呀——」
傅君繡停住了動作,驚訝的回頭。「新郎沒到?」
「他們說……說……」
「他們說什麼?」
奶媽絲毫不敢有隱瞞,咬了咬牙,道:「他們說,新郎不見了,恐怕是逃婚。」
聞言,小昭和芷兒也變了臉,震驚的互看一眼。
新郎逃婚?這還得了!
話落,傅君繡已像風一般的奪門而出。
「啊,小姐,等等我啊!」奶媽急急追去,兩名丫鬟也跟了出去。
前頭大廳,此時此刻正為新郎的失蹤鬧成一團,傅員外和傅夫人,臉色像出殯一般難看到極點,當傅君繡出現時,傅夫人忙走向女兒。
「孩子,你怎麼出來了?快回房裡。」
「娘,是真的嗎?新郎逃婚了?」
「你先回房去。」
「娘,告訴我。」她堅持要知道。
「這……」傅夫人面有難色,她實在無法親口告訴女兒這個殘忍的事實。
見娘親遲遲不回答,傅君繡質問的目光轉向傅員外。「爹!」
傅老爺鐵青著臉色,憤憤拍案。「這門親事,咱們取消!」
恍若晴天霹靂,狠狠擊中傅君繡的心口,她容色轉白,整顆心都涼了。
「這……是真的?他真的逃了?」
「孩子,別擔心,爹娘會為你做主,這件事,非要對方給咱們一個交代——孩子!繡兒!你去哪兒?」
不理會娘親的叫喚,傅君繡撩起紅綢鳳裙,大步跨出門外。她不會像一個姑娘家,躲回房裡偷哭,而是要親自看看,是否真如眾人所言,新郎逃了。
當她出現時,原本喧嘩的門外肅然一靜,眾多目光齊聚而來。
傅君繡看著轎夫、媒婆、聘禮、吹樂人,她的目光搜尋著,所有人都到齊了,就是獨獨缺了新郎,最後,她的目光落在花轎上。
原本,她該坐在這花轎上,帶著親人們的祝福,在熱鬧的禮樂聲中隨著新郎一塊回家,但現在,這花轎卻成了最大的諷刺。
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可憐喲……被新郎拋棄了。」
「聽說新郎原本就反對這門親事。」
「因為新娘是凶悍的男人婆嗎?」
「噓,你想死啊!小心被聽到,吃不完兜著走。」
「成親當天新郎逃了,對女方家何等侮辱,我看新娘子今後也沒臉見人了。」
「以後也很難嫁得出去嘍,可憐哪……」
指指點點的低語,一字一句,都像尖銳的針,狠狠扎進傅君繡的心口。
她臉色鐵青,唇瓣緊抿,緊握的雙拳在微微抖顫著。
那男人,竟用這種方式羞辱她?一句解釋也沒有就走了?
他——逃了!
尚未拜堂,她就成了棄婦。
哭嗎?不!她不會哭!
她傅君繡不是沒用的女子!
一聲轟隆巨響,花轎被她猛然擊出的雙掌給打得四分五裂,令全場一陣驚呼,逃的逃,竄的竄,就怕動作慢了,會遭到池魚之殃。
驚嚇的人們,有的趴在地上,有的躲在樹後,現場一片安靜無聲,一個個害怕的睜著眼睛,屏息的盯著憤怒的新娘子。
傅君繡冷傲無畏的目光,環視每一個人,凡是與她目光接觸的人,全都心虛恐懼的低頭。
她傲然挺胸,冷若冰霜,當著眾人的面宣告——
「從今以後,我傅君繡和耿雲天,就跟這轎子一樣,一拆兩散,各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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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光山色,楊柳隨風輕擺,搖曳生姿。
位於河畔邊,雅致的八角亭裡,坐著一群文人雅士,在此小酌一番。
「雲天兄,今日隨咱們上嬋娟樓如何?」
在座中,一名相貌堂堂,氣度穩重如山,眉宇間正氣凜然的男子,執起酒杯的手頓了下。
「在下對於逛花街柳巷一事,並無興趣。」男子仰頭,飲盡杯中物。
「董公子,耿捕頭對於女人可是怕得很,甚至為了拒絕親事,從家鄉逃出來。」同樣身為捕快的常德光,打趣地說。
「逃?」其他人聞言無不詫異,他們的耿兄弟,可是名揚四海的鐵捕頭,天不怕地不怕,鐵面無私,問心無愧,向來只有別人怕他的分,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居然能讓他們耿直無畏的雲天兄弟嚇得逃之夭夭?這可稀奇了,大夥兒紛紛詢問。
「怎麼回事?咱們頭一回聽到,快說來聽聽。」
耿雲天剛硬的面孔上,劍眉微擰。「沒什麼好說的。」
他不想說,其他人卻由不得他,同樣與他交情頗深的風流才子唐紹,對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知道得最清楚。
「還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擅自為他決定了婚事;其實娶妻生子,乃天經地義,但問題就出在新娘人選上。」
「喔?」
只要談到女人,男人的話匣子就關不了,大夥兒的好奇心更重了。
俊朗斯文的唐紹,搖著扇子繼續說道:「耿家兩老誰人不挑,偏偏挑中有名的男人婆。」
耿雲天蹙眉。「別提了,在下不想道人是非。」
「非也,非也,這不是道是非,而是事實,也讓大夥兒瞭解,耿兄為何有家歸不得,千里迢迢跑到杭州來,實有不得已的苦衷。」
「說得是,咱們是關心,朋友有難,必然兩肋插刀,出手相助,耿兄有所隱瞞就太見外了,唐公子,請繼續。」
唐紹飲了酒,清清喉嚨,開始鉅細靡遺的娓娓道來,說那耿家挑的媳婦人選,是如何潑辣出名,令人聞風色變,讓耿雲天連對方長什麼樣都沒見到,便急急逃走。
結論是,男人一旦逃婚,必是不得已,傳宗接代雖是大事,但娶妻事關終身幸福,更不可馬虎。
眾人聽完後,皆點頭贊同。
「娶妻當娶賢,若娶個河東獅回來,那還得了!該逃。」
「可不是嗎,耿家兩老相逼,不得已,雲天兄只好不告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