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希揚體貼地裝作沒看見,但卻忍不住笑,因為她的動作真的很可愛。
「你玩得開心嗎?」他問道。
「嗯,謝謝你。」秀妮點頭,不知怎麼地,才一個小動作就讓她頭暈。
是醉了嗎?她看著七百C。C.已經見底的啤酒杯……視線有些搖晃,而且頭愈來愈重,她用雙手撐著下巴,動都不想動了。
「你開心就好。」他也很開心。
他今天和女友和平地分手,雖然因為卸下了那份無形的責任而感到輕鬆,但心裡還是會對王靜怡感到有些歉意,心中有股淡淡的煩悶,可是因為辛秀妮的出現,她的痛苦遠甚於他,他一心忙著幫她,早就忘了自己的事情。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怎樣才算真正的開心,因為一靜下來,我還是會去想為什麼是我?我到底做錯什麼?我又是哪裡不好了?」說著,她的淚滴下來:心裡真的很難受。
「你……」衛希揚發覺事情不妙,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她又想起不愉快的事了?
「我對他全心全意,什麼都以他為主,只要他想做的,我一定會努力支持他,可是為什麼他說變心就變心?」她轉頭看向他。「男人的真心怎麼可以像水龍頭一樣,說開就開?可以教教我嗎?我也好想那樣……我只想要有個人在身邊,就算他木訥不懂得浪漫也沒關係,只要在我身邊讓我安心就可以了,為什麼這麼難?」說著,她趴在桌上哭了起來。
她醉了嗎?
「辛秀妮!!」衛希揚輕喚她。
「不要理我,全世界的人都不要理我!」她揮著手。「我對他好,他卻不要我了,好可惡好可惡喔!不要再理我了,誰都不要理我……」
糟糕!她真的醉了!醉得語無倫次的。
衛希揚沒想到她一杯就醉,早知道就不要讓她喝酒。
「我們走吧。」衛希揚真是頭大。她醉成這樣怎麼回台北?把她一個人送到旅館他又不放心……看來,只好先帶回家了。
「不要,我不要回家!我要在這裡,這裡很好玩,你也很好玩……那裡都是他的影子,我看了難受,不要……」
「走吧。」衛希揚無視她的抗拒,硬是背起她。
「你背我嗎?好好玩喔……」她又哭又笑地在他的背上不安分地動著。「在我小時候,我媽也是這樣背我的,然後我會這樣靠著她,很舒服的……」她濕濡的臉在他極敏感的耳邊磨蹭,雙手緊緊地環住他。
衛希揚全身立即起了雞皮疙瘩,膝蓋也發軟,他明白這反應代表什麼意思,連忙喝道:「你再亂動,要把你丟下去了喔。」他故意恐嚇她,再不制止她,他恐怕會化身成狼。
「哈!我媽也是這麼說的,你是我媽喔?哈哈哈!!」她才不怕,而又笑得好開心,覺得這個男人真有趣。
唉!!衛希揚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沒想到文靜乖巧的她,喝醉後竟變得這麼愛玩、愛鬧,話又多。
「你知道我媽說了這句話以後,我會做什麼嗎?」她笑著,壞壞地盯著他的耳朵。
「什麼?」衛希揚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結果,秀妮突然低頭咬了他的耳朵一口。
「辛、秀、妮!」
*** *** ***
呼,終於搞定這個女人!開發一家新公司都沒應付她這麼累。衛希揚把秀妮抱上床後,累極地槌著肩膀。
她一路上又哭又笑又鬧,上了車還這兒摸、那裡碰,和危險地玩著車門,真是太恐怖了,幸好最後她終於安分地睡著了。
看著熟睡的她眉頭還緊緊皺著,衛希揚歎了一口氣,很同情她的遭遇,很想能多幫她一些,可是就算他幫了,她無法接受,也是沒用。像今天就是,明明玩得很開心,可是最後還是抵擋不住難過地哭了。他到底該怎麼幫她呢?
他幫她撥去纏在頰縫的髮絲,指尖不小心碰到她滑嫩白質的臉,那觸感讓他想起她曾在他耳邊的廝磨……驀地,他心頭一陣發熱,連忙撇開臉離開床鋪,不許自己興起不該有的念頭。
「好渴……」秀妮喃囈著。
衛希揚才要走出房間,又折回來幫她倒了水,扶起她、小心地餵她喝水,喝完,她又躺下去睡。
「好熱……」不一會兒,秀妮推開身上的被子,不舒服地拉著衣領,額上全是細細的汗。衛希揚幫她蓋被、調空調、擦汗,忙得根本離不開她身邊。
「好冷……」秀妮突然拉開薄被,身子微微地發抖。
「冷?空調太強嗎?」衛希揚把空調轉弱,可是她還是抖著身體,兩頰潮紅,額上微微冒汗。
他用手感覺一下她額上的溫度。「好燙,發燒了?」一定是今天淋了雨又玩了滿身汗,還喝了酒、吹了風。
「我怎麼這麼粗心大意!」他自責地罵自己,但也不忘趕緊找退燒藥讓她服用,再用毛巾包裹冰塊幫她退燒。
一整晚,秀妮因為身體不舒服,半睡半醒的,可是只要她出聲,立即就有一雙大手靠過來,又是擦汗、又是換毛巾的,動作非常輕柔,像是怕傷害到她似地呵護著,讓她好安心,再也不怕單獨面對身體不適帶來的恐懼。
因為擔心她會高燒不退,衛希揚照顧了她一整夜,擔心得不敢合眼,本想載她去掛急診,可是外面下著大雨,他擔心這麼做只會害她病情加重,所以只好先看情況,如果真的愈來愈嚴重,他再叫救護車。
折騰了一夜,天亮了,幸好她的燒退了,睡得也安穩了。衛希揚鬆了一口氣,看著她安穩的睡容,終於放心了,卻沒發現,自己看著她的眼神充滿前所未有的溫柔,更沒發現心底緩緩湧起的熱度,是想呵護一個人的渴望。
他又拉拉她的被,確定都 OK後,才拉了張椅子靠在床邊,閉上眼睛作休息。
「方青……」
近午時分,熟睡的秀妮忽然低聲輕泣,因為她看見胡方青愈走愈遠,她伸手努力想抓住他,但最後他仍消失在光源之外,她在夢中難過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