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迴廊,穿過院落,看著極力維持卻仍顯蕭條的園景,使她瞬間想起瞿天問娶她的原因,這偌大的府第需要銀兩修護,才有辦法重回昔日風光。
因為出於無奈,因為萬不得已,因為迫切需要銀兩,他才會沒辦法給她溫暖的微笑,這一瞬間,她能瞭解他的心情,無法再責怪他的淡漠疏離。
也正因為瞭解,讓她迅速揮去罩頂的烏雲,決心要竭盡所能地讓瞿天問明了她的功用不僅可以挽救瞿家財務上的困境,同樣可以讓他感到幸福快樂。
總之她認定他,也嫁給他了,不管與他迎向幸福的道路有多艱困難行,她都會發揮華家人的精神,披荊斬棘、勇往直前,絕不退縮!
瞿天問不曉得她的心思已千回百折,為了讓華瀟湘早點適應瞿家,在前往「碧靜廳」的途中,他為她介紹途經的院落樓閣,華瀟湘聽著他的介紹,默默記下。
「你已經嫁入瞿家,有時若遇到長輩說了讓你傷心難過的話,我希望你別放在心上。」瞿天問約略先提了下,讓她有心理準備。雖然路蕙蘭強烈渴望得到華家的幫助,但以言詞攻詰他人是路蕙蘭最大的興趣,他不認為路蕙蘭會為此改變收斂。
「好。」華瀟湘乖巧地回道,希望能讓他心情好些,沒去細想他為何會特別提出來。
夫妻倆很快來到「碧靜廳」,因瞿家已家道中落,不比從前,所以親戚長上便沒特地過來喝這杯茶。在瞿天問的介紹下,她只需向路蕙蘭與王婉如奉茶請安,她努力扮演新婦的角色,不希望給她們不好的印象。
路蕙蘭一派清高,雖然她正覬覦華瀟湘娘家的協助,但是她依然打從心裡瞧不起暴發戶,她的臉上很清楚地表達出不喜歡華瀟湘的訊息。
反觀王婉如就不一樣,從頭到尾都對華瀟湘笑得很溫柔,讓她感受到溫暖,彌補了路蕙蘭帶給她的小傷害。
「呵,新媳婦兒真是有讓人見了一眼就難忘的本事啊!」路蕙蘭語帶譏諷,嘲笑地上下打量了華瀟湘一番。
這麼粗俗的裝扮她還是頭一回見著,不過這份粗鄙配瞿天問那小子倒是綽綽有餘,這就是人家所說的──什麼鍋就要配什麼蓋!
華瀟湘先是感受到路蕙蘭的不友善,緊接著又聽到路蕙蘭的稱讚,一時間弄不清楚路蕙蘭是要損她抑或是讚美,又或者是她多心胡思亂想,其實路蕙蘭根本沒其他意思,最後她選擇呆笑做為回應。
「大娘說的是,瀟湘是個好姑娘,的確讓人一眼難忘。」瞿天問瞭解路蕙蘭甚深,知道她是特意嘲諷華瀟湘,他不想華瀟湘因路蕙蘭刻意的攻擊而傷心,便故意扭轉了路蕙蘭的語意。
華瀟湘沒想到瞿天問會當著長輩的面稱讚她,看來他早就不生她的氣了,這使她漾出開心的微笑。
她的笑容不是絕艷,不是絕美,卻清雅可人,在她綻放笑容的這一瞬間,瞿天問不自覺地被她奪去所有的注意力。昨夜就著月光,就覺得她不討人厭,今日再見到她純真的笑容,對她更是增添好感,許是他的心志比他的大腦早一步察覺她是個好姑娘,以至於今晨才會下意識對她做出親密的舉動來。
她的天真、她的傻氣,她的笑容使他不再生自己的悶氣,不再覺得自己是唐突佳人的登徒子。
華瀟湘的笑容使他報以一笑,他的笑容有如春風,薰暖她的心房,使她的雙眸捨不得自他英挺的臉龐上移開。
路蕙蘭眼見他們兩人眉來眼去,不屑地冷冷一笑。
王婉如見他們小夫妻倆的感情似乎不錯,打從心裡感到高興。儘管瀟湘的外表閃耀了點,但只要天問喜歡,她就喜歡,也是在見到瀟湘的外表後,她才終於明白為何先前她問天問,瀟湘是個怎樣的姑娘時,他會回答瀟湘很「耀眼」,讓人一眼就難忘,此時她已能完全意會。
「雖然你們倆正值新婚燕爾,不過咱們瞿家乃是名門世家,為了維持瞿家的門風與規矩,你們不宜在長輩面前有著不合宜的舉止,明白嗎?」路蕙蘭暗示他們倆不該當著她的面含情脈脈的相互凝視,這太不成體統,就算是夫妻,該守的禮儀也要守,她可不許他們兩人將高貴的瞿家也變得和他們一樣粗鄙。
「是。」不合宜的舉止?是什麼舉止?做妻子的開心地望著自己的丈夫,難道是錯嗎?
華瀟湘不明白哪裡做錯了,卻仍是乖乖回答。
瞿天問則是不發一言,擺明了沒把路蕙蘭的話放在心上。
華瀟湘恭敬的態度令路蕙蘭滿意,可是瞿天問那譏笑的表情卻惹惱了她,若非瀟湘剛進門,她又想要從華長耕那兒取得銀兩協助,早就按捺不住對瞿天問的不滿,厲聲質問,豈容得了瞿天問這臭小子在她跟前擺譜撒野?
「瀟湘,你才剛進門,許多事不明白是很正常的,不用急,慢慢學習就成了。」在王婉如看來,兒子與媳婦兒感情好是件好事,不需要小題大作,特別指出要他們收斂,所以她不顧會惹得路蕙蘭不悅,忍不住跳出來為兒媳婦說話。
「是,娘。」王婉如的友善讓她開心一笑。
瞿天問眼見她們婆媳二人相處融洽,微微一笑,相信他在外頭忙碌時,她們婆媳二人可以相互作伴,不至於太無聊。
路蕙蘭眼見他們一家和樂融融,不禁吃起醋來。她的獨生愛子天啟在外流浪,興許正過著餐風露宿的生活,為何她兒子在外頭受苦,瞿天問這小子卻能獲得幸福?這世間豈還有天理可言?
「天問,雖然你和瀟湘才剛成親,不過別忘了商號裡有許多事等著你去處理,你不會有了妻子就忘了正事吧?」路蕙蘭故意提起商號的事,要他別忘了半年之約,半年後他若沒本事讓商號起死回生,一輩子都甭想再插手管商號與府裡的事,她可是很有自信實權終究會再落回她與兒子手中,瞿天問在這段時間頂多是出來跑龍套鬧笑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