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二夫人從來沒有接觸,無所謂好不好。」王婉如從不插手商號的事,也不曾隨瞿信佑出現在商號,辛管事對王婉如自是無好惡。辛管事回答得小心翼翼,就怕會露出破綻,卻不知他只留心回答誰待他好,完全忘了撇清他沒有處處針對瞿天問,三番四次想要他的命。
黔立雄沉著臉聽他們的一問一答,聽出些許端倪來。辛管事特地跑來向他告狀的動機恐怕不如他所說的單純,辛管事是有計劃而來的。
「那就是大娘了,肯定是大娘虧待了辛管事,大娘就是不太會做人,既然對辛管事有所托,就不該一味地責怪辛管事辦事不力,應當不時給辛管事蠅頭小利,如此辛管事便會更加賣力為大娘效命才是。辛管事,依我說,與其在大娘手下做事,你不如另謀生路,找個不會不時把你喚到跟前臭罵一頓的主子吧!」瞿天問搖搖頭,數落路蕙蘭不懂得收買人心。
「我在府裡也聽過大娘一個人喃喃自語,咒罵辛管事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笨蛋。」話題既然扯到路蕙蘭身上,華瀟湘心念一轉地跟著開口。辛管事喜歡平白造謠,她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大夫人還有罵比這更難聽的呢!大夫人那張嘴啊,罵起人來可是厲害得很,府裡的僕人、丫鬟個個見她如見鬼,嚇死了!」福伯靈機一動,跟著加入。
「我也聽過,大夫人說辛管事中看不中用,要他辦幾件小事,他卻沒一件辦得好!」來順亦加入。
他們四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全是路蕙蘭怎麼數落辛管事的無能,辛管事原本雙手握拳隱忍心頭怒火,聽到最後,已經額際青筋浮跳,再也忍不下這口氣。
「大夫人真這樣說我?如果她那麼了不起,為何不自己動手?她真以為我背地裡煽動別人很容易嗎?一個弄不好被發現,我的下場可是會很淒慘的!既然她不想弄髒自己的手就別開口說話!」辛管事氣急敗壞,完全失去理智,未經思考便脫口說出心中的不滿。
當辛管事意識到說了不該說的話時,為時已晚,瞿天問一行人以「逮到你了」的笑容看著他。
「這麼說來,你是路蕙蘭派來煽動我的了?」被人當傻子耍,黔立雄一點都笑不出來,他身後的黔家馬幫幫眾亦同仇敵愾地瞪著辛管事。
「呃……不是的,剛剛是我一時心直口快說錯了,其實我不是那個意思,大夫人沒有要我煽動任何人,那個……全都是誤會!」看著一干宛如凶神惡煞般的馬幫幫眾,辛管事嚇死了,趕緊做補救。
「你當我是傻子嗎?心直口快說的才是真話,你以為我還會被你欺騙?我不管路蕙蘭想要什麼,但她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把我黔立雄當傻子耍!」黔立雄火冒三丈,他可不是任人玩弄的棋子,差點他就誤會瞿天問,甚至要了瞿天問的命,若非瞿天問誘騙辛管事脫口說出實情,他黔立雄豈不是要犯下難以挽回的大錯?
「我只是奉命行事,這全不關我的事!」辛管事眼見紙已包不住火,嚇得不住往後退,卻被攔在身後的張尋給擋住,使他踉槍仆跌向前。
「好一句奉命行事!差一點我黔家馬幫所有人就要被你害得背負不仁不義的臭名了!」黔家馬幫的名聲可是祖上好幾代辛苦累積下來的,豈能毀在他手中?
「這真的不關我的事,我只是照著大夫人說的話做,你要算帳找大夫人算去,不要找我。」辛管事怕得全身瑟縮,不住發抖,黔家馬幫幫眾各個孔有武力,每個人出拳打他一拳,他不死也得去掉半條命。
「等會兒我再跟你算這筆帳!瞿二少爺,先前是我不明是非,對你有極大誤解,我更是愚蠢得不肯聽你的解釋,現下真相大白,我要怎麼做才能彌補我的過錯?」黔立雄轉頭朗聲向瞿天問賠罪。
「黔鍋頭,您言重了,我一直很尊敬您與馬幫兄弟,這回辛管事有意造謠生事,您對我一無所知,會相信他也是理所當然之事。至於彌補的方法嘛,我希望往後
你我能繼續合作,使黔家馬幫與瞿家商號相輔相成,替彼此創造出更大的利潤。」瞿天問說出肺腑之言,日後將會有更多地方需要黔家馬幫的協助,他希望兩方能夠保持良好關係。
「好!虎父無犬子,既然你看得起我馬幫弟兄,我也不囉嗦,今後你走的貨,全包在我黔立雄身上!」黔立雄拍胸膛與他做下口頭約定。君子重諾,無須白紙黑字立下契約,日後不管瞿天問的貨萬里千山、路途凶險,他都會負責到底。
「多謝黔鍋頭!」有了黔立雄的承諾,今後商號的營運將會更加順利,他開心地與黔立雄擊掌。
「弟兄們!你們還愣在那做啥?還不快將瞿二少爺的貨上鞍?」在黔立雄一聲吆喝下,所有人立即行動,準備將貨物運進城。
辛管事見他們達成協議,張尋亦上前和黔立雄化解先前的紛爭,已沒人留意到他,此時不溜更待何時?辛管事不動聲色,賊兮兮地準備溜之大吉。
「辛管事,您要上哪兒去啊?」華瀟湘巧笑倩兮地攔下辛管事。
「二少奶奶……」
「我相公和我受到您諸多照顧,無法當面『感謝您』,我心下實在過意不去。」華瀟湘目露凶光,步步逼近。
「二少奶奶,我知道我錯了……你就原諒我吧!」婦道人家心軟好說話,辛管事相信只要好好跟華瀟湘求饒,他就能全身而退。
「原諒你?呵呵!您真是言重了!我不曉得之前大娘對您承諾過什麼,想來您為了大娘可是勞苦功高,大娘還沒打賞就太說不過去了。身為媳婦兒的我沒啥優點,但就是懂得替長輩分憂解勞,所以就由我來稿賞您吧!」說著說著,華瀟湘拔下髮髻上帶著尖端的鳳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