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是這樣的,成功的人應該是我才對……」瞿天啟流著淚,軟坐在地上,頹喪失意地喃喃自語。
「這些風光該屬於我,住大宅、受人稱讚的該是我,我們的命運一定是哪裡弄錯了……」明明被趕出瞿家的是瞿天問一家,為何到了最後是他和他娘住破屋?
「你的出身不如我,你的才幹不如我,連你娶的妻子都上不了檯面!老天爺為何要特別眷顧你?」
當他順利趕走瞿天問一家後,以為往後都會變得很順利,母親也托媒人要幫他擇一門好親事,他自認娶名門閨秀為妻絕不成問題,可是媒婆替他找的都是些小家小戶的閨女,說是名門望族得知對象是他,全都搖頭說不。
這些話一定是成不了事的媒婆在扯謊的,有他這門女婿,名門望族可是求之不得,怎麼可能拒絕?媒婆所說的那些小家碧玉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到後來,他霉運當頭,媒婆乾脆不上門了,當作沒這回事,他的親事也就不了了之,以致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他的霉運像是永無止盡般不斷上身,使他本該無限風光的人生,變得落魄失意。
「你再一次奪去屬於我的一切,我恨你!」他才該是高高在上、受到眾人吹捧的那一個!
他愈看氣派的門扉,心頭的恨意便不斷加深,恨得想要毀掉瞿天問所擁有的一切。
「我住破屋子,你就該落魄到住破廟去!」卑賤的瞿天問豈能過得比他好?
「我會讓你知道,你不可能永遠都過得這麼順利的。」他渾渾噩噩地站起身,自懷中取出火折子,抖顫著手點燃。
「如果不是你對我下咒,你會有今天?既然老天爺不肯為我出頭,我就親自為自己討回公道!」大吼之後,將點燃的火折子用力拋向先前打翻的酒液上,引燃火苗。
「瞿天問,過了今夜,你就再也得意不起來了!哈哈哈……」瞿天啟看著竄起的火苗,高舉雙手得意地大笑,總算是報了深仇大恨。
「娘,你若知道也一定會很高興的,我成功地毀了瞿天問!」瞿天啟發瘋似地大喊,忽然間覺得火苗燒得不夠快,也不夠大,這樣豈能迅速毀了瞿天問?他得讓火勢蔓延,快速燒光瞿天問的財物才行!
「我要快點!不然等大家發現,撲滅了火勢,那我所做的豈不全都白費了……」仇恨蒙蔽了他的眼,迷失了他的心智,他像只無頭蒼蠅般,腦袋昏沉沈的,東走西晃,想著有什麼方法能讓火勢更大。
「……稻草?對,稻草可以助長火勢,可是,我上哪兒找稻草去?」
「……火上加酒?對啊,酒也可以!可是我已兩袖清風了,哪有錢再打酒?」
就在他失了魂,還在沉思時,打更巡夜的人經過,發現著火了,忙敲鑼揚聲大喊──
「失火了!失火了!天問商號著火了!大家快出來幫忙救火啊!」鏘!鏘!鏘!
火勢愈竄愈高,木材經烈焰燃燒,發出嗶嗶剝剝的聲響。
巡夜人的出現,讓縱火的瞿天啟心慌慌,他忙轉身要跑,可見到住在附近的人一個接一個地跑出來,拿桶子的拿桶子、大喊的大喊,左右都是人,他根本就無路可逃。
瞪大眼看著朝他奔來的人群,他像是看到蜂擁而來的凶神惡煞般,嚇得臉色發白,心想,他們發現是他放的火,所以來找他算帳了!慌不擇路,他顧不得商號的門板已燒出一個大洞,裡頭濃煙密佈,抱頭就竄進裡頭!
此刻晃進他腦海的念頭是──唯有裡頭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因裡面沒半個人,不會有人有辦法抓到他,將他扭送到官府!
可是,等他一竄人才赫然發現他跑錯地方了,裡頭的確是沒人抓得到他,可是他也沒有勇氣再穿過一道火牆跑出去啊!
「有人跑進去了!」
「是瞿天啟!我有看見他的臉!是他!」有人認出瞿天啟來。
「喂!快出來啊!」火越燒越旺,外頭的人驚叫。
瞿天啟眼見火舌在四周竄燒,整個人害怕得不住往裡頭退。方才擔心被抓到,也不知是從哪兒生來的勇氣,竟會無視燃燒的火焰躲了進來。他究竟是怎麼跑進來的,他實在是一無所知啊!
「咳咳咳!救我……誰快進來救我啊!」熾熱的空氣,嗆鼻的濃煙,讓他痛苦得睜不開眼睛,用力咳著喊救命。
他完了!莫非今天他真得死在這裡?
為何會這樣?他究竟做錯了什麼?
裡頭傳來的求救聲,外頭的人聽得一清二楚,但他們只能焦急地傳遞水桶打水滅火,沒人敢進去救人。
「裡頭有人!快點!動作再加快!」
火勢竄燒得極為迅速,轉眼間一片火海,成為暗夜中一抹紅光,照亮黑夜……
第十章
夜深人未靜,瞿天問擁著妻子睡到半夜之時,外頭突然傳來吵鬧聲,將熟睡中的他驚醒。
「二少爺!失火了!商號失火了!」來順匆匆來報,用力敲著瞿天問的房門。
「你說商號失火了?!」瞿天問聽見商號失火,立即衝下床,順手抓過外袍,連鞋都來不及穿,猛然拉開房門,問著來順。
「是的!二少爺,曹管事派人過來通知我們,商號失火了!」來順上氣不接下氣地答道。
同樣被吵醒的華瀟湘聽見商號失火,嚇白了臉,已身懷六甲的她挺著肚子坐起身,行動緩慢地走下床。
瞿天問面色凝重地站在天井,往上瞧向商號的方向。
華瀟湘站在丈夫身邊,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果真見到天際染上紅光,還可以看見不斷向上竄的濃煙,她不禁倒抽了口氣。
「來順,備馬!還有,調集所有年輕的家丁,全部趕到商號去。瀟湘,你回房再歇著,我去看一下情況。」他當機立斷,俐落地穿上外袍,邊往外奔邊喊道。
「是,二少爺。水澤已經將馬牽到前頭了,我這就去叫其他人起來。」來順跟在他身旁,邊跑著邊喊道,與瞿天問分頭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