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子皇看了口氣狠絕的父親一眼後,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你在說什麼?」范婷嫣看著兩手空空來「投奔」她的情人,不相信他真的會為了她拋棄了一切。
「我父親已經把我從繼承人名單裡除名了,我現在是名副其實的一無所有。」他苦笑一記,握住她的柔荑。「不過沒關係,明天我就去找工作,相信以我的學歷,要找一份高薪的工作並不難。」
「老天……」她抽回自己的手,喃喃地搖著頭。「你以為喝過洋墨水就比較好找工作嗎?你知道現在大學生的失業率有多高嗎?就算找到工作,薪水了不起三、四萬,你以為這樣能養活三個人嗎?」
他不以為意的說道:「只要省一點過就行了,你對物質的慾望又不高,我對我們的未來很有信心,你就不要煩惱那些了。」
她潤了潤嘴唇,抱著一線希望看著他。「你難道連一點存款都沒有嗎?」
「當然有。」他的嘴角往上揚了起來。「但是身無分文的離開吳家是我父親給我的懲罰,那些存款再也不屬於我了。」
她的眼神驟然一冷。「意思是,你現在是個平凡人,是個小老百姓,沒有昂貴的限量手機,沒有名車、沒有名表、沒有黑卡,甚至連幾萬塊都沒有?」
「錯了。」他笑著揉了揉她的發心。「是連幾百塊、幾十塊都沒有。」
她倒抽了一口氣。「你怎麼還笑得出來?」
他將她摟進懷裡,鼻子對著她的鼻子,眼睛對著她的眼睛,情深意濃的說:「因為我身邊有你。」
縱然現在的他一文不值,但他從未感覺到如此充實過,這都是因為有她在支持著他的原故。
「見鬼!」她驀然推開了他。
他錯愕的看到一張憤怒的美麗面孔。
「我真的是……真的是氣得無話可說。」她的胸口起伏不定,整個人失心瘋般的暴跳著。「我沒想到你居然這麼笨,放棄了一切,從堂堂的吳家少東變成了青蛙,你知道你簡直蠢到了極點嗎?」
她的轉變令他一時反應不過來,但他沒有想太多,只認為她在為他擔心。「婷嫣,你不必這麼自責……」
「鬼才在自責!」她的臉色僵硬,眼光兇猛、陰鷙,她瞪著他,氣急攻心的說:「沒有了吳家少東的光環,你什麼都不是!你快回去跪著向你爸認錯,你快去啊!」
她愛的不會只是他的財富吧?他的神色倏地沉了下來。「婷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到底在說什麼?」
「我叫你去跟你爸爸認錯!」她細緻可人的下巴一抬。「我才不要跟一個窮光蛋在一起,我不要!」
他瞪視著她,心一沉。「你不是說,不管我是吳家的少東或平凡的老百姓,你都一樣愛我,你對我的愛,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改變嗎?」
「你居然相信?」她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咄咄逼人的問道:「你窮過嗎?你知道貧窮的滋味嗎?我跟男人在一起是希望過舒服的日子,現在你不能讓我過的比較好,反而要我先負擔你,我又不是笨蛋!」
他的心一冷。「所以你之前所講的那些話,全都是應付我的?」
她的臉色比他更冷。「只要你快點恢復少東的身份,那麼我們就還有以後,不然的話,你立刻離開這裡,我范婷嫣沒有養小白臉的習慣!」
看著翻臉不認人的她,他突然覺得自己可笑透了。
他一心一意的愛著她,然而她的企圖竟被他爸媽給說中了,當他沒有了一切,從少東被貶為青蛙,她的愛也隨之消逝了。
多麼廉價的愛啊,他還能說什麼呢?
回吳家嗎?
不,他不會回去。
「童話咖啡餐屋」坐落在天母大型社區的一樓店面,社區名為「童話瓦樓」,四周則是熱鬧的商圈,予人一種鬧中取靜、靜中取意的悠閒感。
店裡有八張或四人或雙人的桌子,午、晚餐時間很快就客滿了,而室內米白色調的明亮光線一如它的主人卓霜給人的感覺—— 一個令人如沐春風的甜美小女人。
自從母親一年前過世後,她就獨立經營這間咖啡餐坊,雖然請了個外場服務生,但生意好的時候還是忙不過來。
偏偏,這個服務生在一個星期前宣告失蹤,莫名其妙就不來了,更是令她雪上加霜。
「您的果醬鬆餅和兩杯熱拿鐵,請慢用。」
送上客人點的下午茶套餐,回到原木吧檯後,她試著再撥一次王安安的手機,無奈彼端傳來的仍是「您所撥的號碼未開機,請稍後再撥」的訊息。
再這樣下去可不行,她得找個幫手,不然一個月後她大概就會過勞死了,而她實在不想年紀輕輕才二十七歲就死於過勞,那多悲慘。
她一直是個行動派,立即就動手寫了張徵人啟事貼在明亮的落地玻璃門上。
她不想登報,她想找個會經過這間咖啡店、本身就知道這間咖啡店的人來工作,如果跟她一樣熱愛著這間母親留給她的咖啡店就再好不過了。
她還是想不通,王安安怎麼會說失蹤就失蹤,連薪水都不要了,安安不是個沒有責任感的女孩啊。
安安的家人很篤定的說,她一定是和家人反對的男友私奔了,她還是不大相信做事向來都有條有理的安安會跟男友不由分說的私奔。
私奔耶……聽起來實在美得要命不是嗎?
雖然許育銘在她最需要他時棄她而去,但她還是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美好戀曲的存在,就像她一直相信,這個世界縱然改變了太多,但還是一定有人性溫暖的一面,而她就是其中的受益者。
叮鈴鈴鈴……
一陣風鈴聲響起,她看到她的大學死黨藍曼甄提著大包小包走進來。
現在已經很少有咖啡店會掛風鈴了,而她還是堅持要掛著風鈴,縱然有客人反應這樣很土,她還是不想拿下來。
那串風鈴,是在開店之初,由她外婆親手掛上去的,她母親接手咖啡店之後沒有取下風鈴,她更沒有理由取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