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雪璃醒來時天色已經全黑了,屋中點著一盞燈.夏憑闌就在燈前低頭正看著什麼。
聽到聲響,他側過頭笑道:「要不要吃點夜宵?」肚子是有些餓了,她點點頭。
夏憑闌的手指拍了拍桌面,不一會兒的工夫就有人捧著一碗熱呼呼的湯圓進來了。
「是紅豆沙餡兒的。」她最喜歡這種餡兒料,吃得很高興。
夏憑闌靜靜地看著她吃,直到她把碗中的五個湯圓都吃完後才說道:「樓下有客來訪,你要是想見的話,就去見一見吧。」「啊?」她嚇一跳,「現在?樓下有人在等我?」「是你表哥。」「哎呀,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她睡了一大覺,還慢悠悠地吃了一碗湯圓,表哥在下面豈不是要等急了?
「他要見未及城的城主夫人,就要按我的規矩辦事。你睡得很香,我當然不會讓別人來煩擾你。」「好歹我起床後你也該告訴我啊。」她慎怪著,一邊急忙整理自己的鬢髮。
「讓你和他一起共進晚飯?雪璃,你的丈夫可不是個大度的人哦。」他的手指落在她鬢角滑落的發鎪上,幫她重新插好。
他的話讓她的心頭坪坪直跳,一股甜蜜不可遏止地氾濫開來。「你不和我一起下去嗎?」「不了。」夏憑闌淡淡回絕,「許藍江那個人還不配見我。」「何必把架子端得那麼高,還不是一家人嗎?」她嘀咕了一句,知道自己也勉強不了他。
「是不是一家人現在可還說不定。」見她狐疑的看著自己,他避重就輕的笑道:「你先去吧,我只是還不想見他而已。」於是安雪璃獨自一人下了樓,許藍江果然還在那裡等著。大概是等了太久,他已經坐不住了,來回地在客棧的大堂中踱步,聽到腳步聲趕快抬頭,見是她不禁欣喜地叫道:「雪璃,你可來了!」「不好意思,表哥,我剛才睡著了,相公沒有叫醒我。」「沒事沒事。」他像是忌諱什麼似的,趕快擺手表示,「我也沒有大事,只是來看看你,不急不急。」安雪璃向四下掃了一圈,客棧中空蕩蕩的,除了他們兩人之外再沒有第三個人,正逢夜幕低垂,大堂內點了幾盞油燈,燈光搖曳昏黃的光暈,把一片寧靜的氣氛搖得有些詭異。
「表哥專程來看我,是為了什麼事吧?」她雖然心境單純卻並非不懂人情世故,白天在街上碰過一面了,晚上他又巴巴地趕來,這其中的緣故當然不是為了敘舊。
果然,許藍江遲疑了好一會才開口問道:
「你相公……未及城的城主對你還好吧?」她嫣然一笑,「挺好的。」這笑容猶如桃花初綻,格外的嬌艷嫵媚,讓許藍江霎時為之炫惑。
出閣前的雪璃猶如含苞待放的白梨花,即使微笑,也是輕柔淡雅,沒有現在這份艷麗妖嬈的美態,顯然能改變她的原因只有一個……他低垂下頭,「你相公這次也來參加武林大會,你知道是為什麼嗎?」她靜靜地看著他,躊躇片刻,「相公沒有告訴過我,這件事也不是我能過問的。」「雪璃,你千萬不要以為我是在和你打探消息,只是這一次我聽說江湖各派要選出新的武林盟主。你想.自從姑父去世後,我們飛龍堡在江湖的地位便大不如前,如果新選出來的武林盟主對我們飛龍堡不利,你辛苦犧牲自己換來的一切不是就付諸東流了嗎?」安雪璃聽著,覺得他說的似乎有些道理,可又說不出哪裡彆扭。「表哥,你是希望我相公出面爭奪這個位置,還是不希望他出面呢?」許藍江囁嚅了半天,「若是你相公當了武林盟主,那是最好的,畢竟我們是一家人,他無論如何不會為難我們飛龍堡。但如果他無心於此,你幫我問問看,他能否……幫飛龍堡一把?」「幫飛龍堡?」她訝異地睜大眼睛,「你的意思是.堡內有人要做這個武林盟主嗎?」「江湖上的事情你不明白,但是堡裡自姑父之後還有不少武功高手,足以繼承姑父的位置,你看……」「表哥,你都說了江湖上的事情我不明白,還要我怎麼幫你呢?」安雪璃笑了,笑得淡而無味,「我相公是個很有自己主見的人,不是我說什麼他就會聽什麼的。更何況這個武林盟主的位置也不是靠一人舉薦就可以坐上去,當年我爹為此和各派掌門比武三天三夜,最終才拔得頭籌.所以堡內如果有人想當武林盟主的話,請他也真刀真槍的和大家比一比好了。」許藍江臉色微變.「雪璃,你這番話……是誰教你的?」她覺得好笑,「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想什麼說什麼,還用別人教嗎?」他倏地傾身而起,「雪璃,真的不肯幫表哥一次?」他伸出手想搭在她的肩上,忽然「啊」地驚呼了一聲,手立刻縮了回來。
「怎麼了?」安雪璃不解地問。
「沒什麼,大概是被蚊子咬了一口。」他急忙掩飾著把手藏在桌案下。然而她依稀看到一道銀光一閃而逝的,就像是一根細長的銀針紮在他的手腕上。
「那,我先走了。」許藍江態度轉變極快的不再糾纏這個話題,匆匆道別後迅速離開了客棧。
安雪璃詫異地看向二樓的走廊,那裡因為沒有燈光而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人影。只是空氣中好像有一陣淡淡的酒香飄搖而下∼是他來過了?
第六章
武林大會正式召開的那一天,夏憑闌並沒有帶安雪璃一起前往。
她留在客棧中百無聊賴,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丈夫走時只是簡單地告訴她,「我要去看看,那一畏人多,氣息污濁,不適合你去,你就先留在客棧裡好了。」安雪璃在客棧中除了等待,其實無事可做。
那天表哥問她的話,她曾經同樣問過夏憑闌,就是他此來是否是屬意武林盟主那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