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他真的想她。
他決定選擇,豈料她,竟驚世駭俗得很!
「天氣熱啊。」她一臉無辜。
「這穿著不合禮教!」替她將袍子穿好,順便將繩結系得緊緊的,不許露半點春光在外。
她這一路走來,有多少長工下人瞧見她這模樣?該死的妒意在軒轅徹體內不斷發酵,幾乎將他的意志侵蝕。
「哪可能啊?這時代不是最開放的嗎?」騙她不知道喔,她穿得已經算保守了,印象中,她記得還有更透明更引人遐想的穿著。
「什麼開放?」為何有時她總是說他聽不懂的話?
「拜託,京城裡袒胸露孔的一大堆,我這樣穿還好而已吧。」穿長裙很麻煩,老是走沒兩步就差點被絆倒,走在樹叢間還會被刮破,多累贅。「你看,這裙擺還是我自己縫的,花了我不少時間呢。」
說著,她掀開衣袍,拉起裙擺,有點獻寶意味。
然而看在軒轅徹的眸裡,卻是全然不同的含意——「你在暗示我?」他嗓音粗啞,一把早已醞釀許久的火燒得他渾身發痛。
「暗示你?」暗示什麼?
看他似乎沒興趣欣賞她的女紅,花弄月乾脆把裙擺拉下,牽著如鳳準備落坐。「對了,如鳳,叫爹了沒?」
一被點到名,軒轅如鳳立即一溜煙地躲到她身後。
花弄月挑起有型的眉,回頭瞧著快要躲進她袍子裡的小肉團。小歸小,圓歸圓,真要動起來,還是挺俐落的嘛。
「你嚇到她了。」想了下,她抬眼睇向軒轅徹。
「哼,你不是說要將她好生調教?」軒轅徹有些僵硬的別開眼。
別說如鳳彆扭,就連他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女兒。這些年,他見她沒幾回,每見一回,總覺得她大了些,眸裡的駭懼又深了些,這份認知總教他難受,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和她相處。
「沒辦法,她怕了六年,恐懼幾乎是根深蒂固,哪可能和我相處幾個月便消失?」換言之,這是他造的孽。
「你是說,那是我造成的?」這女人為何老是要與他槓上?
「不是嗎?」看他坐下,她也不客氣,自己找了個位子坐,順便將如鳳撈上椅子。「那天我和夫子抗爭前,如鳳還很大膽的問過夫子為什麼呢,是不是啊,如鳳?」
軒轅如鳳瑟縮地往她身上靠,瞬間變成啞巴。
「大方一點,你爹不會吃人。」
「你在和她胡說什麼?」軒轅徹狠目瞪去,驀然發現女兒的樣子像個小野人,而且穿著打扮與她如出一轍。「你居然把她弄成這個樣子……」像個不知道打哪來的野丫頭!
他是不是所托非人?
「這樣很可愛啊。」她奮力把如鳳抱起,往他懷裡塞。
軒轅如鳳很想掙扎,但當棲息地改換成那不曾抱她愛她的爹爹懷裡時,瞬間化為硬石,動也不敢動,連大氣也不敢吭一聲。
「如鳳,喊爹。」花弄月揚笑說著。「快說呀,否則今天不許你吃飯。」
「你不許我女兒吃飯?」軒轅徹驀地抬眼。
「看狀況嘍,她已經有點過胖了,我想也許她應該適度減肥一下。」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欺負主子!」他下意識地將窩在懷裡動也不動的女兒摟緊。
這女兒,是他想疼卻不知道該怎麼疼的,而她居然如此大膽地在他府裡欺負他的女兒?
身上突來的溫暖力道讓軒轅如鳳有點受寵若驚,僵硬的大眼動了動,眨了眨眼,瞧向那從來不正眼看她的爹。難道說,弄月說的都是真的?她說爹是很愛她的……
「哪有?」花弄月又是一臉無辜。
「你當著我的面說不准她吃飯,你把如鳳當什麼了?她是我的女兒,是軒轅莊的千金,是你的主子,你怎能如此對她?!」
「喔∼∼原來莊主很疼如鳳呢。」她恍然大悟,表情超假超蓄意。
「別跟我打哈哈,你……」軒轅徹瞇起黑眸,卻突地發現懷裡有股蠻力拽著他,然後有道很虛卻很甜的嗓音喊著——
「爹爹∼∼」
他的心霎時化為一攤春泥,被女兒嬌嬌的一聲輕喚給喊得心都快融了。
天,這還是他頭一次聽如鳳喊他爹爹,恁地甜,滋味是恁地美好……
他輕輕撫著她的辮子頭,將雙臂收攏,發覺她竟是如此柔軟可人。
表面上他神色不動,但內心早已心緒翻湧,五味雜陳。
「爹爹∼∼」叫了一回之後,再叫更順了。軒轅如鳳愛嬌地喚著,圓圓小手攀上他的頸項,在他耳邊不斷地喚著。
軒轅徹激動著,雙眼發熱。這女兒太像素青,每見她,便想起素青,想起恥辱,但那些恥辱是非都與女兒無關,他不該讓她這六年來獨自在院落裡度過,從未與她好好親近過。
想來,花弄月是在幫他化解如鳳的心結,若不是她,也許他永遠也聽不見如鳳 喊他一聲爹,得不到如鳳一記粘乎乎的頰吻,一記濕答答的嘴對嘴……
他二話不說將女兒拉離,難以置信他的女兒方才竟親了他的嘴。「如鳳,你……」他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跟她溝通,如何和她說話,支吾了半天,語不成句。
「弄月說,對最喜歡的人都是這樣的。」軒轅如鳳童言童語,天真可愛得緊。在喚出了爹爹兩字,恍若也解開了她身上的束縛,再也不怕了。
軒轅徹聞言,目光橫去,卻見花弄月在他這個主子尚未動箸之前,竟敢先行大快朵頤,還邊吃邊笑說:「莊主,這菜好好吃喔,快點吃吧。」
他唇角微微抽搐,也許趕明兒個得要杏娘教教她學點下人的規矩,但她那性子,怎麼看也不會像個下人吧。
「你在胡扯些什麼?我問你,你為什麼胡亂教如鳳?」
「我哪裡胡亂教了?」咬著筷子,她很是不解。
「還說沒有!」他咬牙,想耍恨又怕嚇到女兒,只能勉強自己微笑,額角卻忍不住直爆青筋。「你教她親、親……」
花弄月恍然大悟。「親嘴呀?對喜歡的人就親親嘴,有什麼不對?在我那兒都是這樣的,一種國際禮儀,沒什麼大不了,況且你們還是父女,有什麼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