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半夜,杜聖夫從宋護理長那裡知道少年還在,於是要她趕他離開。
「我叫唐俊明,是唐俊澤的弟弟。你跟他說,他一定會見我!」他想衝進去。
但是管他是總統、駙馬,還是金孫,都一樣,如果不是要介紹杜院長賺錢的case,他絕不浪費一分一秒。
眼看無計可施,唐俊明只好從書包裡拿出一隻紙盒,跟宋護理長說:「這是我今天放學,又被隔壁學校的王豪霸毒打、勒索時,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救了我,拿給我的。他叫我來這裡,把這東西交給杜院長。」
當他今天又不可避免的被王豪霸打趴在地上時,一個左臉有道刀疤的男人一腳就把王豪霸踢飛到牆邊,當場撞暈了過去,然後那男人把紙盒遞到他的面前,交代他拿給誰,並淡淡的說:「除了自己,沒有人可以保護你。」
一向懦弱,不管謝柔音如何勸導,唐俊明都日復一日的麻痺自己,不認為自己有什麼條件可以勝過別人,瞬間卻懾服於刀疤男子一腳踢飛王豪霸,並讓他昏過去的力量,這陌生男子有著沉靜卻巨大的能量,竟然讓唐俊明重新活了過來,決定要振作。
唐俊明並不知道,這就是伍剛與生俱來,人人都信服他的天賦。
杜聖夫在自己的辦公室裡聽到少年說臉上有刀疤的男人,心裡一凜,好像觸碰到什麼極凍的雪團。
他大聲吩咐宋護理長把紙盒拿進來,縱然宋護理長再三提出警告,說這可能是炸彈或是攻擊物,他還是不為所動的打開。
是一隻木魚,上頭隱隱約約的刻了地圖。
從修羅門解散後,五煞再也沒有合作的機會,儘管這次衛可仲缺席,不過為了突破黑陽幫核心,查出黑爺子真正所在的地方,他們又擬定了詳細的潛入計劃,破解只要一個意外就可能會誤觸警報的重重關卡,而且只准一次就成功,雖然危險萬分,但畢竟太久沒幹事,手都癢了。
終於,透過世界唯一的3D追蹤器,偵測到核心所在的方位,他們決定直搗黃龍。
蹲在通風口地下室,見到地面上鋪的榻榻米,楊尊終於放心的一躍而下,還接應著黎焰,完全無視這僻靜到像真空房間的佛堂裡,蒲團上還跪坐了一位正在唸經拜佛的老人……不,應該說,就算老人聽到了,他也不動聲色。
一分鐘過去……半小時也過去……老人還是沒有出聲斥責或叫人收拾他們。
這可讓最衝動、最沒耐性的黎焰悶壞了,蹲在老人的右側,無聊的掏出一根煙,邊抽煙邊催促道:「效!我一分鐘幾百萬上下,不是拿來等你的喔!」
楊尊畢竟是五煞之首,又是個斯文人,微微的訓了下黎焰,坐到老人的左側,恭敬的說:「抱歉,還沒說清楚我們的來意。黑爺子,沒想到你真的在黑陽幫的組織內部建了座神秘的佛堂,而且日夜唸經拜佛,想必是為了過去沾滿了血的人生做懺悔。你這麼誠心,佛會給你一條路讓你好走的。」
「乾脆說一路好走算了!」黎焰生氣的說,彈了下煙灰。一幾十年過去,殺都殺了、砍都砍了,黑陽幫干的案子還算少的咧,唸經有什麼用?你開車輾死一個人,難道倒車就能讓那人復活?」
「唉,如果道歉有用,就可以免除罪與罰,別說警察了,人類也覺得自己比老天爺大,因為大家心中都沒有尺,想做就做。」
楊尊又不禁以警官的身份囉唆。
黎焰推了推黑爺子,「喂,聽到了沒有?過去都過去了,趁你現在還活著的時候做點好事,總比你在這裡唸經給自己聽要好得多。
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你唸經是念給佛祖聽,還是念給自己聽?是給自己聽的吧?什麼誠心?什麼懺悔?都是假的,都只是想要自我安慰。」
「黑爺子,與其在這裡虛度一生,不如跟我一起去救人。」楊尊說。
黑爺子依然唸唸有詞,不為所動,當他們是俗人,不跟他們計較。
「你再這樣,我就要來硬的了。」黎焰把煙蒂亂丟在蘭花盆裡。
楊尊沉重的說:「你放任徐志光那死光頭,利用黑陽幫為非作歹,將黑陽幫幾十年來樹立的威信全都毀於一旦,就因為你要誠心懺悔,終日唸經,可是在這同時,有更多的人受到死光頭的影響,深陷痛苦當中,你造了更多孽,卻還不自知……」
黑爺子緩緩的開口,「黑陽幫滅也好、強也好,我都不掛於心了,我隱居,權力自然會漸漸集中於應該握有權力的人,難道我能去監督自然現象帶來的演變嗎?」
「你可真會推卸責任!好好一個黑陽幫,你說不玩就不玩,壞了也不關你的事,這麼老了還這麼任性,就是因為你的不掛於心,所以衛可仲才會差點被徐志光害死!」黎焰終於忍不住跳起來,怒聲說道。
黑爺子睜開細長內斂的眼睛,眼神不帶一絲銳利,卻飽含了許多心事。
「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
楊尊和黎焰互看一眼,他們想,應該是——伍剛。
衛可仲的病情毫無進展,始終昏迷不醒。
謝柔音沒有一刻不痛苦,都是為了要保護她,他才會傷了那麼重要的地方。如果他無法再醒來,怎麼辦?
如果他真的終身癱瘓,她願意照料他一輩子。如果他成了梢物人,她也會為他翻身,處理所有的事。
她就是不要離開他!
每天都來探望的謝玉燕攤門進來,見到謝柔音,不禁心中有氣,憤怒的說:「為了你,衛可仲拒絕名利雙收的機會,不到我們學校當老師,天天都去道館報到,還花心思打扮,讓自己成為上流貴公子,甚至為了要討你歡心,勉強自己練習鋼琴,可是你為了不想傷害唐俊澤,竟讓他身受重傷……你到底可以為他做什麼?」
是啊!為了她,他這粗手粗腳的人,連鋼琴都練了,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