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我的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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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咦?連這等事也拿出來說,幫主大人會不會太不夠義氣?力千鈞低唔一聲,眼皮掀了掀。

  不過提到春花,他的確該起身了。春花不舒服,又累又乏的,不知食量有無變好?他得去瞧瞧她,和她說說話、逗她開心。

  然後……

  他聽到門外響起另一個熟悉嗓音,彷彿怕驚擾了誰,輕輕細細地說——

  「我進去瞧瞧他。」

  他驀然一震,高大身軀猛地翻正、躺得直條條,十指緊抓那件對他體型而言著實過小的被子,意識瞬間清醒。

  她怎會出現在這裡?!

  他要去瞧春花,姑娘卻要進來瞧他,那……那他該動還是該靜?

  裝睡好嗎?

  不不不!裝睡太辛苦,他呼息不順,耳根發燙,睡相不夠逼真,要露馬腳的!那、那那……

  他內心尚「那」不出個結果,門板已被輕推開來。

  來人把足音放得好輕,緩緩靠近。

  於是,他目中淡淡地映進一抹秀影,一張被烏髮烘托、白裡透暖的容顏,和一雙如泓的麗眸。

  四目交接,他腦中空白一片,連大氣也不敢喘,只知夢中的姑娘終於來到身旁……

  也許該說,是他回到她身邊。

  第六章

  「你說,咱們要真能平安歸去,見著那姑娘,我該同她說些什麼好?」男人嘴裡叼著一根草,眉峰微蹙的模樣挺苦惱,期待再見夢中人,又怕龐大心靈再次受創,傷上加傷。

  「呼嚕嚕——嚕嚕呼——」母騾嘴裡也咬著草,慢條斯理嚼著,邊噴氣。

  男人佩服地瞪大眼。「什麼?你竟然會吟詩?自古多情空餘恨,自作多情最可憐……春花,吟得太好了!你做學問確實比我強!」

  母騾也不驕傲,烏亮大眼珠曖曖內含光。

  略頓了頓,男人歎氣,真學心愛母騾嚼起嘴邊那根乾草,道:「你最好了,那姑娘喜愛你,見著你,她總是抱著你親親、摸摸又拍拍,每回就愛附在你耳畔說悄悄話,把你當好姊妹對待……唉,我可慘啦,不知怎麼面對人家,說什麼都奇怪。」

  「呼嚕——嚕嚕——嚕——」認真出主意。

  「用不著多說?多說無益?坐而言不如起而行?」

  哇啊!他的好春花時常會自個兒晃去寨中的小學堂,原以為是和學堂裡的孩子們玩在一塊兒,看來也聽了夫子講課,給的建言頗有深度呢!

  「可是……我還能怎麼起而行?瞧我把人家姑娘惹得淚眼汪汪的,昏頭昏腦盡干齷齪事。她說我要,她就願意給、甘心給,流著淚像只要送去祭天的小羊羔。春花……我很久不當惡人,在那當下,我還真想豁出去當一次惡人,把她強佔了,先奪再說,你瞧我下不下流?」

  母騾迄會兒沒空給評語,因為有兩隻蝶兒高高低低飛過她的鼻頭,她搖晃大腦,想瞧它們要雙飛到哪裡去。

  男人也不是真要她下評斷,只是習慣把心事對她吐露,說出來,彷彿懺悔過,省得他真的動手賞自己拳頭。

  「春花,你說,我和姑娘還能從頭再來嗎?咦……你咬一朵花給我幹啥?」

  「呼嚕呼嚕嚕——」

  「什麼?要我……數花瓣?」

  片刻過去。

  「……能?不能?能?不能?能?不……不、能?!」兩根粗指掐著最後一片花瓣,男人面色發白,快要不能呼息。

  「這朵不准!」

  儘管已聽過幫主大人的描述,心裡多少作了準備,雲婉兒此時見到平躺在炕上的男人時,胸口陡抽,無形的重量沉沉壓落下來,她依然大受震撼。

  他變瘦了,眼窩深邃,雙頰捺出兩道明顯陰影,使得粗獷的面容稜角盡現。

  更教她吃驚的是,他古銅膚色隱隱浮出暗紅和深紫,東一小塊、西一大片的,散佈在寬額、面頰、肩頸到一雙鐵臂,而她相信,他覆蓋在被子底下的身軀,定也留著紅紅紫紫的痕跡。

  老天……他出什麼事了?

  眼睛刺熱刺熱的,有濕意直要湧出來,雲婉兒費力忍著,朝發怔的男人微微牽唇。「你頭髮留長了。」那一頭彷彿會扎疼人的粗硬短髮變長後,顯得柔軟許多,一樣又黑又密。

  姑娘一出聲,剎那間打開他天靈似的,神魂整個回籠。

  力千鈞霍地翻身坐起。

  他是赤裸著上身睡覺的,此時被子落在一旁,他上半身光裸裸袒在她面前,肌理分明的胸腹果然如她所料,亦是一塊塊近似瘀血未退的紅紫色。

  「我……我沒想留長,但沒去留意,它們就長了。」抓抓黑濃髮,他直勾勾的目光未曾須臾離開姑娘的臉蛋。

  「尋個空閒時候,我幫力爺理理髮,好嗎?」她假裝將頰邊的髮絲撥開,其實是為了揭掉眼眶裡的霧氣,嘴角仍翹翹的。

  力千鈞有些糊塗了,抓了頭髮又撓著耳,聽到她近似乞求的口吻,他只能愣愣點頭,哪裡有本事拒絕。

  離開寨子走域外的那一日起,他腦中便不時猜想,若能平安歸來見到她,該要對她說什麼?用怎樣的表情?

  他倆之間不是起口角,也沒鬧彆扭,是他對不起人家好姑娘,怎麼說都該他錯,他實在沒臉見她,心裡偏生放不下。但現下一見,她來得好突然,瞧著他的眼神與以往一般溫馴,語調一般的輕柔,彷彿彼此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那些傷還痛嗎?」她眸光憐惜。

  力千鈞先是一怔,壓根兒不記得身上帶傷,循著她的凝注一瞧才意會過來。

  「這沒什麼,不痛的。是我使勁兒使得太猛了,膚底的細小血脈繃得滲出血,所以才一塊塊的又紅又紫,待瘀血慢慢消退也就無事。」

  他四兩撥千斤帶過,但雲婉兒一聽,方寸又是絞疼。

  算一算,落石意外都過去一個月,他膚底瘀傷仍未全部消退,可以想像當時他有多強、多狠、多拚命,才會把渾身血脈繃得滲血。

  「婉兒……你在哭嗎?」姑娘突然把身子側開,眸睫閃著瑩光,力千鈞嚇了一跳,忙躍到她面前,兩掌輕扣她的肩。「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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