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我的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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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春花真要走了,不再回來。」力千鈞啞道,粗掌揉揉眼。

  「你也見著她了,是嗎?」原來母騾入了他倆的夢,最後一次入夢來,所以他才感傷吧……雲婉兒憐惜地把掌心貼撫著他的峻頰。

  「你也見著了嗎?」大手抓住她的柔荑,用頰面蹭啊蹭。

  「嗯。」

  「我聽見了。」他忽而道,兩丸漆黑的目瞳望進她神魂裡。

  「聽見什麼?」心悸,身發燙,音嗓如絲。

  「你跟春花說,要待我好,很好、很好……我聽見了。」

  「啊?」雲婉兒揚睫,模樣竟有幾分無辜,嚅著唇道:「你、你你……那是我的夢,你沒在裡邊啊!」

  「是你在我夢裡,春花來瞧我們倆。」他說得認真,夢裡的一切如此真實。

  眨眨眸。「我在你夢裡……我們做什麼?」

  男人的神情古古怪怪,他親吻姑娘軟綿綿的手心,慢吞吞道:「沒做什麼,就像現下這樣。」

  雲婉兒心跳加促,紅透的臉蛋嬌美如花,試著要收回被他輕握的小手,男人不允,以適當力道把她抓得更牢。

  見她眉眸多情卻也羞澀,耳中猶自迴盪著她在夢中對母騾的輕喊,姑娘說要待他好啊……力千鈞低歎,內心對她的憐惜之情不由得大增。

  「婉兒,我弄疼你了是不?我、我對不起……」

  在這姑娘面前,他常是腦中想什麼,嘴巴就道出來,心疼她,覺得自己的「獸慾」相當可怕,無法相信他鐵錚錚一條好漢竟超脫自製到那般教人發指的地步,真狠心摧殘姑娘。

  「我以後會更小心,不會再橫衝直撞,會慢慢來,我還會、會……」他一怔,發現又在胡言亂語。唉……

  雲婉兒全身燙得都快起火,但她這會兒很勇敢,沒有避開他炯熱的注目。

  勾著唇,她細細地嚅出話。「我還好,沒有很疼……」

  他其實相當體貼。

  從頭到尾,他龐大而沉重的身軀並未真正壓上她,而是懸宕在她身上,把她圈圍在結實的軀幹底下。

  男女間的事,她多少是知曉的,「飄香院」的姊妹們總說那種破身的疼痛,咬牙忍過就算了,姑娘家都得痛那麼一次……然而,為這男人忍痛,她很願意的,尤其知曉他也為她心疼,那不適的感覺頓時摻進蜜味。

  「我想,以後若再多試幾次,應該會更好的……」繡頰如火,她吐氣如蘭道。

  「婉兒……」力千鈞心口陡震。

  他一把擁住她,翻身,讓她伏在他溫暖而粗獷的胸膛上。

  深深看著那張嬌容,他低沉且堅定地道:「我很認真的,要我放手已不可能,再加上今晚的事,誰也賴不掉。婉兒……總之你跟定我,我也纏定你了,你把以後允給我,我、我有十足的信心,一定讓以後很美好。」

  「嗯。」她笑,螓首輕頷。

  力千鈞一不做、二下休,乾脆鼓足勇氣豁出去——

  「婉兒,你嫁我吧?」

  他突如其來丟出這麼一個請求,雲婉兒怔住,一時間沒辦法反應。

  力千鈞心裡急了,以為她真被「霸寨」的女人們帶壞,有了什麼「壞念頭」。

  他兩臂將她摟得牢牢的,衝口道:「我不要『定婚』,打死都不要!我要跟你成親,要光明正大拜過天地,讓所有人都曉得你是我那口子、我是你那口子,咱倆是夫妻!」

  語氣更急促了。「你替我補衣,我替你劈柴:你煮飯給我吃,我幫你洗碗、提水;你替我生兒育女,我把我所有的一切都交給你;你待我好,我會待你更好。如果你想跳舞,我的手很厚、很有力氣,一定能穩穩托住你,如果你舞累了,我會抱住你,不讓你摔疼。好嗎?婉兒,嫁我好嗎?」

  怎麼可能不好?

  這全然就是她的夢啊!

  雲婉兒笑著流淚,眉眸儘是柔色,心窩熱烘烘。她殷殷切切作著夢,如今夢境成真,終明白老天原來是厚待她的啊!

  「婉兒,說好。」力千鈞半哄、半命令,粗指溫柔地拭去她的淚。

  「好……」鼻音好濃,她眨眨濕潤的密睫,笑著又說:「好。」

  「婉兒——」

  「婉兒要嫁力爺,與力爺當夫妻,一輩子在一起!」輕嚷,她主動捧著他的臉,唇與他相印。

  兩顆心亦相印。

  約莫再過兩個時辰,天要大亮了。

  炕上相擁而眠的兩人又一次醒覺,原因出在男人身上,他昨晚不僅沒吃飯,還連連耗掉不少精力,自然非餓不可。他餓醒,姑娘也隨即睜開眼,被他大打響鼓的肚皮吵醒的。

  「餓了?」她柔聲問。

  男人咧嘴笑,搔搔頭又揉揉肚腹。

  「我把飯菜熱一熱。一起吃。」她揉著他的亂髮。

  「嗯。」嘴咧得更開。

  她起身,他也跟著起來,還把她直接抱到灶間去。

  他重新把爐灶裡的火苗煽起,燒了些熱水,為彼此做了簡單的清理。

  跟著,兩人一塊兒將飯菜熱過,重新擺在廳裡那張小方桌上,然後他拿著大碗,她捧著小碗,面對面坐著,滿足而寧詳地吃著他倆的團圓飯。

  團圓。

  盼望每年此時,都如這一夜。

  *** *** ***

  力千鈞本以為這個年可以好好過,過得開心暢意、痛快淋漓,畢竟他已有了好姑娘,那姑娘說要待他好,要為他生兒育女,一輩子在一起。但是啊,這善妒的老天,非得磨他一番才痛快嗎?

  在寨子裡待到年初二,「西嶺」那邊突然出了事,他非得立即前去處理不可。

  心裡再如何不捨,仍得咬牙離開姑娘的溫柔鄉,他匆促啟程的那日清晨,她罩著他的羊皮披風立在晨曦裡,眸光切切地目送他策馬離去,那般婉轉多情的眸光讓他徹底明白了一句話——

  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唉唉,果然不爭氣,但因為她而不爭氣,又有何妨啊!

  「西嶺」犛牛幫的事拖了一個多月後終於大事底定,待他回到「霸寨」,雪花漸融,萬物甦醒,風裡已嗅出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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