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我的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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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一根油雞翅隨即回報過來,把碗佔去一大半,她驀地揚睫,和男人炯炯有神的雙目對個正著。

  力千鈞沉靜道:「你也吃,多吃一些。」

  他開始為她布菜,東挾西舀地弄了滿滿一盤推到她面前,確保她有得吃、有得喝,所有的菜不會被他在不知覺間一掃而空。

  「力爺,我吃不了這麼多……」那份量足足夠她吃上三頓有餘吧?

  「食量可以慢慢練,跟練功一樣,只要持之以恆,練越久吃越多,吃得多,身子骨越強壯。」他說得好認真,一副「過來人」的篤定模樣。「『霸寨』的男女老少都是這麼練體魄的。」

  「是……是嗎?」雲婉兒輕咬唇瓣。

  見他用力頷首,她認命地瞧著那一大盤菜,片刻後深吸了口氣,道:「……好,那我也練練看。」

  不練不行,寨中生活許多時候都得勞動,尤其她又一人獨居,儘管寨民們善待她,她仍得把自個兒的身子養得健壯些,不能凡事倚靠他人。

  手不能提、肩不能擔的姑娘絕對不適合這裡,但那不會是她,她想跟「霸寨」的女人們一樣強悍。

  挖飯,吃菜,啃肉,咀嚼。她捧著碗賣力進食,對面的男人吃得比她更賣力,兩人一起「練功」的感覺很奇異,讓她口中食物越嚼越香,吃得津津有味,竟能食完了大半碗飯。

  是因為多了個人相陪,不感孤單,所以胃口大開嗎?

  雲婉兒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覺得沒辜負大娘和婆婆們相贈的食材,這樣很好,她好歡喜。

  與她相對而坐的男人一張臉幾被大碗遮掩,他努力加餐飯,大米飯淋著菜汁、肉汁一樣能吃得底朝天。

  他其實偷偷在笑,笑得眉開眼彎彎……

  *** *** ***

  姑娘確實太纖瘦,柳腰像是一折便斷。

  但他注意到了,她的瞳底常有沉靜的幽光,那般眸色澄澈卻也複雜,是溫馴、無辜、委婉的,也是極具韌性和倔氣的。

  發情似乎是瞬間的事,簡單一個點就徹底吸引他。

  發情沒藥醫的,情一發不可收拾!

  姑娘的心很有當「霸寨」女人的能耐,他當下要做的就是設法養壯她,讓她能更安穩順利地窩進寨子裡,輕易應付這裡每一季的寒冬。

  晚飯結束後,雲婉兒取碗筷到側門外清洗。

  力千鈞自動自發幫忙收拾灶間,他擰乾抹布擦桌、擦椅,跟著把火苗小心地養在灶內的木灰裡,又察看大缸中的儲水是否夠用。待一切檢視過後,婉兒還沒進屋,他大腳自然是克制不住地朝側門出走。

  甫踏出,揚眉一瞧,他左胸像掄牛皮大鼓,被人握著大棒槌連番重擊。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得他整個胸臆震顫,狠狠感受到心在暴動的力勁。

  側門外取暖用的火盆子邊,披著氈毯的母騾和姑娘頭靠著頭、頰貼著頰,姑娘餵著她吃果子,蜜棗干、醃桃子和新鮮野梨,八成也是「霸寨」的女人們強贈她的。她餵著母騾吃,自己也吃,其間還對著騾子低聲說笑,也不知說些什麼,眉眼俱柔,倒似在哼吟小曲。

  母騾濕濕的舌頭舔她掌心和手腕內側,她輕笑,怕癢地縮肩撤手。

  「春花,我的好春花,別舔啦,明兒個我跟著大娘學怎麼醃桃子。我醃好多、好多給你吃,春花饒過我吧……」

  她笑聲清脆,跟母騾頸子上的紅漆鈴鐺音色相近。

  母騾沒打算放過她,長頸一探,白毛鼻頭頂將過來。

  她笑著往後退,結果一腳重重踩在男人大靴上,顛了顛的身子立即被巨掌及時扶穩了。

  「力爺——」旋身,雲婉兒微訝低喚,雙手自然地攀著他的前臂。「怎麼不出個聲?唉,我踩到你了。」

  垂眸急要察看他的腳,殊不知他倆身形體重天差地遠,就算她往他腳板連踩個一百下,對力千鈞來說,怕也僅是搔癢力道罷了。

  「你……你曉得她叫『春花』,你知道她的名字?」黝目泛亮。

  「嗯。」雲婉兒點點頭,被他略顯激動的神情弄怔了,柔聲道:「常聽力爺『春花』、『春花』地喚著,我自然知曉啊!我還知道,春花是咱們馬幫馱隊的頭騾,地位很高,責任很重的。」

  力千鈞定定望著她,濃眉忽而飛揚,咧嘴露出白牙。

  「是。春花她——」

  「呼嚕呼嚕嚕嚕——」母騾果然在外走踏多時,行事已染江湖氣,一不做、二不休,大鼻頭乾脆硬頂過去,外加呼嚕嚕亂噴氣,把軟綿綿的姑娘驀地頂進男人厚實的胸懷裡,回饋主子一記大甜頭。

  雲婉兒沒料及背後會遭到騾鼻子襲擊,輕呼一聲,整個人往前傾。

  她藕臂下意識抓緊眼前人,聽那低沉的男音微惱輕喝——

  「春花別玩了!」

  「嚕嚕呼——」騾腦袋甩了甩,紅漆鈴鐺叮咚響。

  力千鈞衝著母騾挑眉,峻臉略僵,說話竟結結巴巴。

  「你、你你……你胡亂幫忙會壞事的!我哪裡想抱?你……你別亂說!我只是……只是……好啦好啦,就算真想抱,我自個兒也會想辦法光明正大的抱,你不能這麼蠻幹胡攪,你平常不會這樣的……什麼?你說什麼?全是為了我著想?!我沒拚勁……當、當不成好漢?!」瞪眼,嘴一癟。「春花,我待你不薄,你說這話要憑良心啊!」

  結果,姑娘被惹笑了。

  螓首抵著他的胸,姑娘笑得巧肩輕顫,不能抑止。

  那柔潤笑音成串逸出,把忙著和心愛母騾「講道理」的力千鈞猛然喚醒。

  毀了!

  他倒抽一口寒氣,記不得方才說出什麼,只曉得又口無遮攔地胡言亂語。完了完了完了!人家姑娘要怎麼想他?當真一世英名毀在一旦啊!

  簡直窘迫到無端,即便這般,仍是得鼓起勇氣、咬緊牙根往下瞧……咦?咦咦?懷裡那張秀顏看起來下像生氣,眉兒似飛柳,眸中含星,唇瓣在花開嫣然後,此時卻是含苞待放、欲綻未綻地輕持著,淡淡軟意猶沾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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