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俏惹郎君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11 頁

 

  一路上,孔聿試著起頭閒聊,但莫子歡不是冷冷地用簡單幾字堵了回去,就是相應不理,所以兩人並沒說太多話。她又不像他獨自行走時會悠閒地觀看風景,有了她加入,腳程反而比孔聿自己一個人走時還快上許多。

  走了一陣,莫子歡突然想起早上離城時要他買的點心到現在都還沒吃,頭也不回地揚聲喊道:「我要吃驢打滾。」早上看到黃澄澄的一片,讓她很好奇,不曉得會是什麼滋味?

  「等一下,」孔聿在包袱裡翻找,找出那個紙包遞了過去。「拿去吧。」

  莫子歡接過,興奮地拆開紙包,當她看到那一塊塊被壓得變形的黃色物體、還被擠出的豆沙餡弄得又髒又黏時,臉色變得難看,將紙包一揉,就要往旁丟去。

  孔聿眼明手快地搶下,不悅地指責她的行徑:「這不是你說要買的嗎?你甚至連吃都沒吃!」

  「那種噁心的樣子我怎麼吃得下去?」莫子歡嫌惡地吐吐舌。「什麼驢打滾,根本就是驢大便吧!」

  被她這麼一說,那他還要不要吃?孔聿不知該氣還是該笑。雖然……還真的挺像的。「這種東西本來就很容易壓壞,但味道還是一樣。」他勉強板起臉,忍著沒笑出來。

  莫子歡翻了個白眼,擺明沒將他的話聽進去。「給我麻花。」

  「先吃掉驢打滾再吃麻花。」孔聿拒絕。他可以猜想得到麻花到了她手上會有什麼下場,與其兩種都被毀了,倒不如逼她接受其中一個。

  「我不想吃驢打滾!」討厭被人逼迫,莫子歡上前想搶走那個紙包丟掉,卻被他舉高讓她碰不到,她轉向去搶他肩上的包袱,同樣也被他用高舉對待。「手、放、下!」她氣得去攀他臂膀,想用全身的重量把他的手拉下。

  她幾乎整個人靠在他身上,少女的幽香竄入鼻際,孔聿一驚,意識到她軟馥的曲線緊緊貼著他,臉驀地紅了起來。

  「你快放手,別這樣貼著一個男人!」他惱聲喝道,分不清是氣她的行徑,還是氣自己竟開始心猿意馬。

  「怎樣,你怕啊?」看出他的侷促,莫子歡嬌笑,不但沒放,反而更加和他緊密相貼,還踮起腳尖附在他的耳旁輕吹了口氣。

  酥麻的感覺自耳畔往頸際向下擴散,孔聿呼吸凝住,一時之間只能怔立原地,耳際突然被一股溫暖包圍,發現她竟輕咬著他的耳垂,他大駭,立刻推開她,活像踩到蛇一樣迅速跳離三尺遠。

  「別這樣!」孔聿搗住耳朵氣急敗壞地大吼,臉完全脹紅。「現在是光天化日之下,這裡還是官道旁,隨時都會有人經過,你竟然、竟然……」他氣得說不出話,心跳和呼吸都紊亂不已。

  「如果是晚上、如果沒人看見就可以了嗎?那晚上客棧繼續嘍?」莫子歡故意曲解他的話,還用曖昧的眼神睨他。「我看你好像滿喜歡的。」

  「……是滿喜歡的。」孔聿啞了半晌,才困窘地咬牙低道,隨即用更義正辭嚴的語調咆哮:「但不代表你可以這麼做啊!別碰任何男人,包括我,可以和你這麼親暱的只有跟你拜過天地的相公,你身上的每一寸只有你相公能碰!」

  她身上的每一寸……明明是在訓斥她,他的腦海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她的身影,有隻手輕柔地撫過她的臉、她的肩、她的……天!他在想什麼?!孔聿冷汗涔涔,連忙捉回脫韁的心思。

  他竟然真的承認?莫子歡先是傻住,然後開始瘋狂大笑。

  「你、哈哈、也太、哈哈哈、誠實了吧、哈哈哈哈∼∼」她笑到全身無力,抱著肚子蹲在路旁,雙肩狂抖。

  被她毫不留情地嘲笑,孔聿又羞又惱。誠實是他的優點,又哪裡不對了?「你要笑無所謂,但我說的話你還是要聽進去。」

  莫子歡好不容易才停住笑,聲音都笑啞了。她清了下喉嚨,斜眼覷他。「你脾氣很不好耶,不吃驢打滾也生氣,稍微離你近一點也生氣。」

  「我?愛生氣?」孔聿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

  他才該笑吧,這是他聽過最好笑的一個笑話。他的好脾氣是人人稱證的,要不是她太頑劣難馴,他會老是被她氣得跳腳嗎?何況她的脾氣比他壞上不知千百倍,哪有立場譴責他?

  「你那哪叫近一點?你根本是整個人貼到我身上,我甚至聞得到……」你身上的香氣。最後幾個字硬生生地吞下喉頭,憶起她剛剛靠在身上的感覺,孔聿臉又紅了。

  「聞得到什麼?」明知他對男女之間的事很保守,莫子歡還故意捉弄他。老愛跟她講道理,現在換她報復回去了。

  「令堂沒教你《女誡》或《女論語》嗎?」怕自己又胡思亂想,孔聿當作沒聽見,繼續他的嚴正教誨。「凡為女子,先學立身。立身之法,惟務清貞。清則身潔,貞則身榮。你要更潔身自愛一點。」

  聽到他提到「令堂」這個詞,原本殘存笑意的麗容瞬間冷了下來,莫子歡別過頭,不發一語。

  「還是你有姊妹嗎?她們都是像你這樣嗎?」順著話題,孔聿仍試著看能不能引她說些什麼關於家裡的事。

  莫子歡乾脆走到一旁的草地坐下,仰首望天。

  她沒有父母,沒有手足,自她有記憶以來,她就在「天水宮」長大,裡頭除了身為宮主的師父以外,其餘的全是和她一樣貌美的年輕姑娘。

  聽說她是師父向一對窮夫妻買回來的。比起其他強搶或是偷抱回來的師姊妹,她的身價算高的了。

  她沒想過要去追尋自己的身世,追到又如何?會窮到把她賣了,養得起她嗎?她寧可待在「天水宮」裡,不愁吃、不愁穿,只要學會如何善用天生的美色和勾誘人心的媚術去完成任務即可,要心計、使媚術、下手冷狠,這些她都學得很好。

  然而,這分安穩卻在半年前毀在項沛棠手上。她完全不想提「天水宮」這個詞,不是怕被知道身份後會讓人視若蛇蠍,而是它已經被滅了,不存在了,成了一種失敗,原本賴以維生的天地將她遺棄,推她陷入痛苦深淵。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封面 返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