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項沛棠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嘛!」平常老是無所事事地東晃西晃,真正要找他的時候反而不見人影了。
「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被她喊了一路的人兒終於現身,項沛棠掏了掏耳朵,懷疑自己聽錯。子歡已經很久沒直呼他的名諱了,更別說是這麼激動地大吼大叫。
才一眨眼,原本還在庭院另一端的莫子歡已衝到他面前。
「你認不認識新科探花?他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哪裡人?」連番問題咄咄丟去,只差沒扳住他的肩頭用力搖晃。
「你是問孔聿?有過一面之緣、我哪知道他哪裡人……」項沛棠答得忙亂,話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
「真的叫孔聿?帶我去見他,快!」莫子歡一把拉住他就往大門瘧去。
「子歡,等一下、等一下……」他是想見到以前的子歡沒錯,但也別出現得這麼讓他猝不及防啊,早上她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敵不過她的內力,項沛棠趕緊用眼神向孫沁求救。
「子歡,放開他。」孫沁擋住他們的去路。「別逼我對你動手。」
知道她言出必行,莫子歡只好抑下滿腔的焦躁,放開項沛棠。若真要打起來,她鐵定打輸。
「別嚇她啦!」項沛棠趕快扮白臉。幹麼那麼狠,好好地說不行嗎?都那麼久了,她們這群姊妹之間的相處方式還是很難像平常人一樣。「子歡,探花不是我說要見就能見的,至少也該先送個拜帖……」
「那你快點寫拜帖!」莫子歡再次打斷他,若不是孫沁警告地看著她,她早就伸手把項沛棠拉向書房了。
「你先說為什麼要見他,我再決定要怎麼做。」直覺此事和她失蹤的那段時間有關,加上有妻子在一旁當護身符,項沛棠當然沒那麼輕易放過她。
莫子歡啞然。她不想提起兩年前的事,就像「天水宮」一樣,她已經要自己把它忘了,但此時此刻她不得不正視。
她掙扎半晌,終於開口說道:「我……我想確定他是不是我知道的那個人。」
「你怎麼認識那個人的?」兩年前發生什麼事至今他仍猜不出來。
「我……」或許不是呢?那麼重的傷,那麼大的火,他不可能逃掉的……想到滿腔的希望可能成空,莫子歡急切的神情瞬間黯了下來。「算了。」突然間,她開始害怕了起來。
項沛棠將她的情緒變化全看在眼裡,和孫沁對視一望,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詫異。「天水宮」的人自幼就被訓練成冷血無情,但子歡的表情,確確實實是動了情的模樣。是誰教會她感情?新科探花郎嗎?
「還是我請他來家裡做客如何?」他沒再追問下去,因為他知道感情對她們是很陌生的情緒,若逼得太急,她反而會更加逃避。「你可以就近看他,不然就算他答應見我,我也沒辦法帶你去。」
「今晚嗎?」那雙眼立刻亮了起來。
「你好歹也算一下請帖來回的時間吧!」項沛棠哭笑不得。「最快也得等到明晚。」
「那就明天晚上,可以吧?可以吧!」惶然不安的心讓她連多一刻都等不下去。
「不是我說可以就可以。」項沛棠歎氣,然後揚起笑,對她眨了下眼。「不過,熱情邀約這事兒我最會了,妹子難得提出要求,我這個做姊夫的當然要全力以赴。 』
還有整整一天一夜要等,她等得住嗎?莫子歡咬唇,仰首望向天色,恨不得日頭能走得快一點。
「但我們得先說好,他來府裡之前,你絕對不能自己跑去找他。」他很怕沒耐性的她會故態復萌隨便闖進別人的家。「還有,你不能與宴,只能在暗處看他。」在無法確定他們之間的關係時,先將兩人隔開是最保險的方式。
「好。」兩年的時間她都這樣過來了,這一段時間有什麼等不了的?而且在還不能確定是他之前,先別當面見到也是件好事。
莫子歡雙手交握,說服自己以平常心視之,卻怎麼樣都沒有辦法忽視佔據心頭的恐懼。她怕,怕真的是弄錯了……
「子歡,」看出她的焦急,項沛棠輕喚,眸中慣有的戲謔褪去,只餘誠摯及關懷。「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找我商量,我永遠都會站在你這邊。」
那噁心巴拉的態度讓莫子歡擰起了眉。「你快去寫請帖吧!要是對方不接受你的邀請,就別怪我直接找上門去。」
項沛棠感動得都快哭了。這才是他記憶中的子歡啊,活力十足,他總算見到睽違已久的她了!
「娘子快來幫我磨墨,你相公我要大展身手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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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高懸天空,光芒映照著大地,不分貧賤富貴都在那溫暖銀光的環擁之下。
有了月色的映照,這幢屋宅在閃閃發亮,處處都透著剛翻修完成的嶄新氣象。只有三個院落的佔地不算大,但裝潢精緻富麗,看得出來屋主具有相當的身價——
這兒是新科探花的府邸,聖上賜下了它當成額外的獎賞。
書房裡亮著燈,偶爾會有幾聲咳嗽聲傳上了長廊。
一名女子端著藥碗來到書房門口,一聽到咳嗽聲又響起,她那張充滿英氣的臉立刻皺起了眉,推門走進。
「孔大哥,這麼晚了還不休息?當心又病了。」把藥放到桌上,古欣不禁嘀咕。
「我沒事。」相貌斯文的男子揚了抹笑,雖然嘴上說著沒事,臉色卻不怎麼好,氣息很虛弱。
古欣擔慮地看著他,傾心的愛意完全表露無遺。
「你休養了兩年,好不容易才把身子調養到這個程度,別因為考上探花就讓這些努力付諸流水了。」自從高中後就看他一直忙,看得她好心疼。
「御史送來請帖,時間是明晚,我必須盡快回覆。」雖然臉上的笑不似當年開朗,雖然精實的體格變得瘦弱,但他確是孔聿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