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童小姐嗎?這是你的孩子吧?認得這個男人嗎?」員警起身迎向焦急的童見晴。
童見晴的目光先是看到自己的兒子,緊繃的情緒終於放鬆了下來。「是我兒子,這男人……我認得。」
她從沒想到會再見到杜桑野。
這麼多年來,她雖然還是常在媒體看到他,但跟面對面總是不同。更別說她的寶貝兒子此刻正趴在這男人身上呼呼大睡,這畫面螫痛了她。曾經她多麼渴望這樣的畫面,只不過當時她幻想的是個小嬰兒,躺在他的臂彎中,而他凝視著她的眼神會帶著憐惜,還有帶著一個男人擁有一個女人時的堅定眼神。
然而這渴望早在八年前就幻滅了,徹徹底底地幻滅了。她離婚了,學會再也不要去希冀這男人的關注與愛。但為何事隔這麼久,看到這一幕仍然刺痛了她的心?彷彿那些傷口從來不曾癒合,只是被遺忘了而已。
她不喜歡如此脆弱的感覺!
「好久不見,杜先生。」她走到杜桑野面前,語氣極為平淡地說。
杜桑野對她一副對待陌生人的態度有些不滿。這女人背著他偷偷生了個孩子,竟然還敢用這麼平淡的語氣跟他打招呼,好像他只是個路人甲。
「先把我們弄出去再說。」杜桑野抱起孩子,孩子可能累壞了,依然趴在他肩上熟睡著。
十分鐘後,辦完了簡單的手續,兩個人終於走出警局。
「孩子給我。抱歉,給你添麻煩了。」童見晴伸出手要抱孩子。
但是杜桑野半點沒有要放手的意思。「你怎麼來的?」
「搭計程車。」她歎了口氣,今天對她也是辛苦的一天。她搭的飛機才抵達高雄,一開機就聽到保母的留言,說孩子不見了。然後她隨即打了電話跟公司報備,請公司找人頂替她出差,自己就搭上最近的班機回台北了。
她跟保母到處找孩子,直到發現自己手機有好幾通關機時的來電紀錄,她才趕緊回撥。當時她還以為孩子被綁架了,嚇得她腿都軟了。
她怎麼樣都沒想到小宇會去找杜桑野。一個七歲孩子的能耐也未免太驚人了。這孩子早熟而內斂,有些想法總是悶著不說,才會讓她捉摸不到。
「那上車吧!」杜桑野招了輛計程車,拉開車門示意她先進去。
她看著他那不容置疑的姿態,她很熟悉他這種肢體動作,他的權威性在這八年裡有增無減。若不是孩子還在他懷裡,她倒是很樂意挑戰他的權威。
她終究還是坐進計程車裡,他隨後抱著孩子坐了進來。
「很晚了,你該回去了。孩子給我就可以了。」她又側身看他,試圖說服他。
「我認為在經歷過這樣的一天之後,你沒資格隨便安置我。報出你的地址吧,不然司機只好繼續在市區打轉。」他略帶傲慢地說。
童見晴生氣地瞪他一眼,卻又拿他莫可奈何。最後她還是把地址報給司機了。
讓他知道又有什麼關係呢?如果他要查她的地址,不可能查不到的。而她只要跟他解釋這是個誤會,就可以讓他離開。然後他繼續過他的日子,而她過自己的,跟過去的這八年一樣,什麼都不會改變。
她在車上先撥了電話給保母,讓保母放心,並且讓她先下班。
半個小時後,他們抵達了她的住所。他沒把孩子給她,抱著孩子跟著她進了大廈的電梯。進了屋,她幫他開了孩子的房門,他把孩子放到床上,並且在床邊看到了一隻玩偶兔子。
「這就是小可吧?」他露出一抹苦笑。
童見晴詫異地看他幫兒子蓋上棉被,然後兩個人都走山孩子的房間。
當屋子裡只剩下兩人,感覺更是尷尬。因為在這樣的深夜裡獨處,有種親暱感,而她頓覺忐忑。
「我沒想到他會去你那裡。我會跟他好好說,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為了掩飾心底的波動,她堅定地說。
杜桑野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小於帶著一本週刊跟一張我們的結婚照,跑到醫院來找我。還好有個不盡職的護士放了他進來,否則我不知道孩子現在會在哪裡。」
她聞言眼眶馬上紅了。「我今天原本預定到高雄出差兩天,也請了保母來家裡照顧他。我的飛機才在高雄降落,就接到消息說孩子……不見了,我……」
焦慮了好幾個小時之後,她頓時有些歇斯底里。眼淚居然不聽使喚地落下,她生氣自己的沒用,用力地抹去。
望著她的眼淚,杜桑野的感覺是既不捨又懊惱。他氣這女人完全不把孩子的事情告訴他,又心疼她自己扛起了責任。一個人照顧孩子,肯定有許多不足為外人道的辛酸歷程。
「對不起,我失態了。今天麻煩你了,要不要我幫你叫計程車?」她已經整理好情緒,隨即平靜地說。
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你不會以為這樣打發我走就結束了吧?我們還有事情要談,明天,看是你來找我,或要我過來?」
童見晴聞言瞪大了眼睛,隨即氣憤地看他一眼。但她不是第一天認識他,知道她不跟他好好談談,是不可能擺脫他的。
「我去你辦公室找你吧,明天早上十一點。」她不想他再到這裡來,不想他再接觸小宇,萬一孩子真的把他看做父親,最終還是會傷害到孩子的。
「好,你最好別食言。」他說完就轉身離開。
童見晴跌坐在沙發上,頓覺渾身力氣都抽盡了。
為什麼這麼多年了,面對他還是這麼困難?為什麼他對自己依然有著影響力呢 ?光是這樣,就足以讓她氣憤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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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桑野站在自己辦公桌後的玻璃帷幕前,倒映在眼前的卻不是自己的身影,而是童見晴那生動的五官。
奇怪,對於人的臉孔他是沒什麼記憶力的,為什麼此刻他卻可以清楚憶起她的模樣?或許是壓在他書桌那張結婚照看了太多次了,否則怎麼會如此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