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英才把吳大的手撥開,然後順勢握住秦琯兒的手。
「秦哥兒,今兒個說什麼也不能再讓你跑了,乖乖的隨我回去,我會好好待你。」他緊抓著秦琯兒的手往外走,以眼神示意吳大他們別再讓他給逃了。
茶館內原本有些人想出手相救,但全被那些大漢兇猛的眼神給制住。
那些人一看就是練家子,被那種人打到,不死也去掉半條命。於是眾人只能憂心的望著秦琯兒,無人敢出來相救。
眼看秦琯兒就要被擄出大門,一個堅定的聲音赫然阻止了吳英才等人的腳步。
「放開她!」
眾人望向出聲的人——秦老爹,只見他依舊坐在那兒安然的吸著煙桿。
秦琯兒從剛剛就一直在思索逃脫的方法,看來吳英才這次是有備而來。
她怎麼會那麼大意呢?這種惡霸,魚肉鄉民成慣性,光天化日之下硬搶良民之事他們當然做得出來,這次要脫逃恐怕沒那麼容易,何況這次還多了爺爺……爺爺?乍聽到秦老爹的聲音,秦琯兒急忙轉頭看他,這一望不禁讓她眼眶泛紅、鼻頭發酸。唉,可憐的爺爺,他一定害怕極了,可是為了她又不得不強裝堅勇,瞧他拿煙桿的手似乎還顫抖著。
秦老爹出聲,倒是讓吳英才等人停下腳步怔住幾秒,但不一會兒卻全大笑了起來。
「你說什麼?臭老頭!」吳英才輕浮的嘲笑道。
「不准你罵我爺爺!」秦琯兒開口的同時,秦老爹的聲音亦響起。
「放開她!」
秦琯兒驚楞住,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爺爺——堅決的眼神、怒聲中帶有一股威嚴,這架勢還挺嚇唬人的,若非局勢危急,她還真想為爺爺喝采一聲。
吳英才在心裡打了個冷顫。這老頭的眼神還真嚇人,他還是先把秦琯帶走為妙。他硬拉著秦琯兒往外走,吳大一行人則跟隨在左右。
忽然,「喝」一聲,一個身影欺向吳英才,一陣骨骼折裂聲喀喀響起,吳英才隨即痛滾在地,哀嚎大叫。吳大等人驚慌失措,好一會兒才瞧出下手之人竟然是那個毫不起眼的老頭——秦老爹!
四人齊攻向他,誰知秦老爹出手更快,手中那只煙桿來回揮舞,不讓對方有反擊的機會,不一會兒功夫就將他們制伏了。只見那些人連滾帶爬地抬起倒在地上的吳英才,驚慌失惜地向外跑去。
這一連串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快得令人來不及反應。
茶館眾人驚得張大了口,霎時下巴彷彿不是自己的,全然收不回來。
不一會兒,滿室哄堂大笑,議論不絕。
相信不用多久,這事必然會傳遍整個揚州城。
秦琯兒看得目瞪口呆,久久無法出聲。
這……這……這人真是她的爺爺嗎?吳英才給她的驚嚇還比不上爺爺帶給她的。
「走吧!」秦老爹拿著煙桿,掉頭就走,察覺身後的她沒有跟上來,隨即轉過頭去,卻發現秦琯兒依然傻楞楞的站在原地。
這丫頭在搞什麼?
「阿琯,還不走!」
秦琯兒終於被這怒吼聲給震醒,忙跟上前去。
一路上秦老爹神情凝重、皺緊眉思索著。他隱藏武功是為了躲避那些人的追殺,如今卻……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秦琯兒抬頭看著爺爺。她有些困惑,這真是和自己相處十多年的爺爺?
她從沒見爺爺這般嚴肅過,他總是傭懶的吸著煙桿兒,凡事淡然處之、一笑置之。是什麼事情讓爺爺這麼困擾?還有,爺爺分明身懷絕技,為何這麼多年來一直隱藏著?
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爺爺,我……我……您……」就這麼支吾了半天,她實在不知從何問起。
倒是秦老爹很果斷的丟下一句話,「琯兒,回家收拾一下,咱們天一黑便出城。」
什麼?離開揚州城?為什麼呢?剛剛的教訓想必吳英才暫時不敢再來犯了,那何必離開揚州城呢?
「為什麼?」
秦老爹不說一語的看著秦琯兒,深歎了口氣,似乎有苦難言。
「您別說是因為剛才的事,那根本構不成威脅。爺爺,您得告訴我實情,為什麼?」堅定的眼神、果決的語氣,表明著她不會輕易妥協。
能告訴她嗎?秦老爹在心裡不斷的掙扎著。不告訴她,這丫頭若拗起來可難纏得很;若是隨意編派個理由,只會顯得欲蓋彌彰,這丫頭精得很,不會那麼容易受騙的。
快十八年了,這秘密藏了快十八年,若真告訴了她,恐會讓她惹來殺身之禍……不行,他得保護她不受任何傷害。
「琯兒,爺爺平日從沒要求過你什麼,現在爺爺希望你乖乖聽話,回家收拾,別再問什麼了。爺爺不想騙你,也騙不過你,等時候到了,我自然會告訴你。」秦老爹語重心長的說道。
秦琯兒睜著她那水靈靈的大眼,沉靜的望著秦老爹,倔強的眼底有一抹委屈,著實令人不捨。
「何時才叫時候到了?」秦琯兒不依的噘嘴道,語氣緩和了些,看來是暫時不過問此事了。
「不久了。」秦老爹總算寬了心,微露笑容,寵溺的拍拍她的頭。
「這是什麼答案嘛!」秦琯兒把頭鑽入爺爺的懷裡撒嬌著,惹得秦老爹呵呵大笑。
等這丫頭嫁了人,他的責任也可卸下,到那時再告訴她吧。
天色漸漸灰暗,夜色終於像黑幕般披蓋住大地。
秦老爹爺孫倆一前一後踩著月光趕路。秦琯兒心中有百般疑慮與不滿;爺爺竟然不許她去邵叔那兒告別,只說待安頓好再捎封信告知,看來他們真要遠離揚州城了。她原以為可以在這兒待很久,甚至是一輩子,沒想到終究還是事與願違。
打懂事起,他們就常常遊走各方,每到一個地方總是來匆匆去匆匆,每年總在不同的地方過年。她沒有朋友,總在剛熟識時,爺爺又帶著她遷移他鄉。直到十二歲那年,他們到了揚州並定居於此,認識邵叔一家人,她開始有了朋友,每年在同個地方過年,她在心中一直把揚州當成自己永遠的家。而現在,他們又得重新再找家了……只是就這麼一直走,要到哪兒去?她按捺不住,快步走向前想出口詢問,秦老爹卻忽地停下腳步,全身繃緊,聚神傾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