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從樓上看到主子爺揍人一幕的胡同,立刻知道有差事做了。
路雲深的表情仍寒凍著。「把那三個傢伙給我拖到衙門去,我要讓他們在牢裡『好好養傷』!」指示簡單明瞭。
胡同馬上意會地點頭去辦事。
「爺……夫……夫人……我們可終於找到您了。」一直急著尋找失散的洪夏衫的貴花嬸和翠萍,這會兒總算可以鬆口氣了。不過雖然和夫人會合了,主子爺那一臉似乎才剛殺完人的血腥表情,卻讓兩人頭皮發麻、差點抱在一起發抖。
在路雲深完成暴力手段後,被他毫不避諱攬著走的洪夏衫,努力回過頭對貴花嬸兩人擺擺手。「我沒事。」
「是你們將夫人帶出門,卻沒盡到保護責任的?」凌厲的責問掃向兩人。
兩人直打哆嗦,但還是趕緊跟上主子爺的腳步。「……是。」貴花嬸不敢卸責。
一條青筋在他額角暴凸。「很好,我會讓你們知道該受到什麼樣的懲罰。回去!」
兩人停下腳步,翠萍哭喪著臉目送被主子爺「挾持」進那大酒樓、卻仍不忘回頭朝她們做出要她們放心表情的夫人。
洪夏衫一邊跟上路雲深像要發洩怒火而踩得疾快的腳步,一邊試圖對他講理。「小深,是我自己要跟貴花嬸她們出門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和她們走失的,你懲罰剛才那三個人就算了,我不許你動貴花嬸她們……」他想害她以後被所有人躲得遠遠的嗎?她的後半輩子可還要在路家過呀。
瞪著前方直走,路雲深悶著聲音。「不行。要是這次放過她們,難保她們下次不會再給我出同樣的狀況。」不妥協。
深吸一口氣,她突地停下,不肯再跟他走。可她這一頓足,卻讓自己差點跌跤。
嚇了一跳的路雲深及時反應過來地伸出另一隻臂膀撈住她。「夏衫……」抱著她,他驚出一身冷汗。
自己也嚇了一跳的洪夏衫,趕忙揪住他胸前的衣襟;可忽然間,她意識到了從四面八方投射過來的眼光,一怔,當她抬頭看到滿屋子的人、再察覺自己此刻正身在何處後,一張嬌顏驀地燙紅,趕緊要從他懷裡跳開。
路雲深不允許,根本不理會有多少人對他們側目,反而將她的腰圈得更緊,簡直像在昭告天下──看清楚,我懷裡的女人屬我路雲深所有,以後膽敢碰這女人一根寒毛,殺無赦──的姿態氣勢;他面不改色地在酒樓所有客人驚歎、佩服、目瞪口呆之中,大剌剌擁著將臉埋在他懷中不敢抬起的路夫人踩上二樓。
非常好!明天整座京城沒幾個人會不識得他路雲深的妻子,也沒幾個人不知道動她的下場了。
哼哼!滿腔怒火稍微消一些了。
二樓,是專屬酒樓貴客的包廂雅座,所以一上來,一種回異於樓下的寧謐安詳氣氛,洪夏衫馬上感受到了。
偷偷從路雲深胸膛前露出一雙眼睛,等她發現四周的是一間間廂房後,立刻推開他。
路雲深握住她的手,臉龐仍帶著陰霾。
她抿緊了唇,然後慢慢仰起下巴看向他,視線在空中與他相接。
兩人都沒說話,但一會兒後,路雲深首先打破沉默。
他的聲音含在嘴裡,低低喃咒了什麼,然後歎了口氣、抬起手,指尖刷過她的臉蛋。「……夏衫,你知不知道,我被你嚇得簡直要殺人了……」瘖啞著嗓音。當他在無意間看到她的身影,正好瞧見那三個該殺的渾球圍擠向她,顧不得自己的行為會有多驚世駭俗,便直接從二樓一躍而下,滿腦子儘是血腥凶殘的畫面。
又靜默了一會,洪夏衫才輕輕按住他貼在她頰上的大掌。「我知道你怕我受到傷害,我知道你怕保護不了我,不過你老是忘了我不是瓷娃娃,我沒有你想像中那樣嬌弱。」對他愛憐地笑了笑,她拿下他的手,與他十指交纏。「小深,在你還未出現在我生命中的許多年,甚至在你離開我的那六年,我不是一直把自己照顧得好好的嗎?你不能不信任我沒有人依靠,也可以活得很好的能力。」冷靜地開導這個似乎只要一關乎她,就常常失去理智的男人。
「……你的意思是,沒有我,你也可以過得很好?」陰鬱到極點的聲音。
澄眸微光一閃,她頓了頓;而她這一頓,更讓她面前男人的心狠狠一抽,埋藏在心深處的不安全感立刻急湧上來。他與她交扣的指節力道一緊。「看來,我對你來說是多餘的……」還沒等到她回答,他便發出乾澀沙嗄的聲音。
洪夏衫眼皮一跳,錯愕。「你在說什麼?你明知道不是這樣。」
「我不知道!」像突然跟她鬧上蹩扭,他堂堂大男人當場成了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子。「反正你不需要我,反正我是不是在你身邊你都無所謂,你甚至可以去嫁給別的男人。」這仍是他最在意的事。
她不遲鈍,終於感受到這與她成親了幾個月的男人,即使已擁有了她,心裡卻似乎仍蠢動著不安的情緒。
「小深……」她試圖先安撫下他,但這時一道聲音忽然悠悠插了進來──
「你們才成親多久,現在就在吵架了?」優雅帶笑的男聲。
洪夏衫一愣,隨即轉頭看向聲源處,只見在距離她最近的一間廂房門已打開,一名身著金紫華衣、俊美到足以懾魂奪魄、令人屏息的挺拔男子,正手搖絲扇立在門口笑看向他們。
不可否認,第一次見到這般丰神絕世的人物,她的反應一如平常人一樣目瞪口呆了好一下,而讓她回過神來的,是她身邊的男人──
「誰說我們在吵架?哼!你是沒看過像我們這麼恩愛的夫妻嗎!」路雲深不但馬上哼聲挑釁地回應他,還大剌剌地將鐵臂勾住她的腰、擁著她走過去。
俊美男子臉上笑意不減,微挑劍眉,目光清朗地望向被路雲深「挾持」進來的洪夏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