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路雲深咬牙,不掩飾很想一把扭斷她脖子的慾望。虧那傢伙竟可以忍受得了這個三句話就能挑燃怒火的女人。
察覺到他上升的火氣了,怕他做出什麼事,一旁的洪夏衫趕緊扯住他的衣袖。「小深,華大夫已經說要盡力醫治了,你別亂來。」沒忘記他可以有多蠻橫。
「咦!」華紫籐此時卻突地眼睛一亮,臉上浮現調侃有趣的笑容,看了看兩人。「你叫他小深?你真的叫這傢伙小深啊?……噗哧!」噴笑出聲。
洪夏衫一時忘了在外人面前收回習慣,沒想到華大夫耳朵這麼靈,還一點都不客氣地開懷大笑,她不禁有些窘。
「哼,她叫我小深,怎樣?羨慕的話,你也可以這樣叫你那個──」路雲深不怒反笑。
「停。」華紫籐知道他這狗嘴絕對吐不出象牙來,馬上叫他住嘴,她猛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你別害我起雞皮疙瘩。」用力甩頭把某人拋出腦後。「好了好了,反正你也花了大錢請我,我還準備跟你大敲一筆,你怕我會不使出看家本領嗎?我說,你就把人放心交給我,有什麼問題,我保證你會立刻得到消息,這總行了吧?」言歸正傳。
路雲深濃眉稍舒,點頭。「行。」
回程的路上,洪夏衫忍不住向他問起了那位直率得令人實在難忘的華大夫。
「你好像跟那位華大夫……認識很久了?」她看著他閉目養神的臉龐,輕聲道。
其實她倒滿喜歡華紫籐有話直說的性情,而且看得出來她跟雲深之間的交情完全與男女感情無關,更何況在他們的言談中,她發現華大夫似乎有個重要的人在心上……
路雲深立刻張開眼睛,回望她坦然澈淨的表情,明白她的信任,忍不住咧了咧嘴。「沒有我們兩人認識得久。」對這點,他很驕傲自豪。「事實上她是清朗的朋友,我也是這兩、三年才和她比較熟。」那兩人的真正關係沒有多少人知道,所以他決定還是等過一陣子再跟她說明。
洪夏衫只是詫異了下,但因為曾聽雲深說過,關清朗的交遊滿天下,所以她並沒有多想。
「你跟華大夫提過我?」她倒沒聽他說起過這位華大夫。
「我們的事她大概都知道。」不是從他這裡,也會從關清朗那裡知道。
她靜默著。
「怎麼了?你不喜歡她?」低頭打量她的臉色,他訝猜,以為她會喜歡那個說話吱吱喳喳又毒辣的女人呢。
「不,我只是想不起來上回曾在徐府壽宴上見過她。」還是放棄了。「她上回有去,你們有碰到面嗎?」問他最快。
「我是不曉得她有沒有去壽宴上露臉,不過我倒聽清朗說過,那段時間她曾待在徐家雨天,替徐家少奶奶醫病。」所以那天清朗才會上徐家,也才會剛好救下差點被綁走的夏衫。這關係牽連起來,他好像還得好好感謝一下華紫籐?
搖搖頭,她真的不想再耗費心神多想了。她此刻想的是另一個嚴重的問題──
「小深,若是華大夫真的束手無策,徐姑娘的眼睛就要一輩子看不見了,那要怎麼辦?」莫非……要像華大夫說的,將她娶進門,負責她的後半生?她的胸口因為想到那畫面而猛地一窒。
路雲深的答案也乾脆俐落。「華紫籐治不好她,我就再換另一個,我就不相信這世上找不到治得好她的大夫。」華紫籐是可以稱得上神醫,不過要是她沒辦法,他當然得再找其他或許有辦法的人。
「如果……我是說如果,她一輩子都治不好呢?」總得做最壞的打算。
「我養她。」沒第二句話。
她眸光一閃,沒再繼續問下去。
接下來的半個月,徐欣欣眼睛醫治的進展,成了徐、路兩家關心的重點。而經過了這半個月華大夫的全力診治,徐欣欣的左眼逐漸見到了光明,慢慢有了復原的跡象,不過她的右眼卻一直停留在只見得到模糊光影的程度,這可讓華大夫不服輸地卯足了勁再對她下針。
然後,原本發著脾氣、什麼人也不見的徐欣欣,不但終於肯接受家人的關心,還總算答應讓路雲深去看她。不但如此,她後來甚至每天翹首盼望他的到來;也只有在他到來的時候,她才願意乖乖地配合華大夫的治療,並且開心地要下人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
所以在徐家,上上下下每個人都知道,路雲深現在已經成了她賴以維生的動力、生活的支柱。
華紫籐自然發現了這問題的嚴重性,私下找路雲深談了一回。後來他聽從她的建議,漸漸拉長了來見徐欣欣的時間,也不再對徐欣欣的要求樣樣有所回應。敏感察覺到這些轉變的徐欣欣雖然沒說什麼,卻反而在他來時更變本加厲拖纏他離開的時間,甚至在他拒絕餵她喝藥時,開始大哭大鬧、尋死尋活。
不過,她最劇烈、抗拒最大的反應,莫過於一次路雲深帶著洪夏衫同來。已經一眼可以清楚看得到、見著站在他身邊的洪夏衫,竟二話不說隨手拿起發上的簪子便要往自己左眼戳──幸好正在她身邊的華紫籐及時將她手上的簪子搶下才沒出事。
所有人都被她突如其來的自殘舉動嚇一大跳,隨即她朝洪夏衫衝過去,動手就推她,嘴裡還喊著「我不要看到你」的行為,終於讓人明白,她的敵意完全是針對洪夏衫。
也是自那一回後,為了怕再刺激到徐欣欣,洪夏衫不敢再在她眼前出現。她清楚,徐欣欣視她為敵的原因。
至於惱怒於妻子差點被無理取鬧的徐欣欣推跌傷的路雲深,則是半個月沒再踏進徐家一步。
雖然為了徐欣欣的眼傷,他深感虧欠,也決定負責到底;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必須無止境地忍受她的任性。他的忍耐有限度,更何況他的體貼和耐性,本來除了夏衫就不曾擴及到其他女人身上,所以她還期待他會去安撫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