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是牛皮糖跟口香糖的混合體,外表看起來香甜好吃,但一沾上就脫不了身。「我有男朋友了。」
「珍珠就算蒙塵也不會失去它本身的價值。」他誇張地說著,眨著那雙深邃的眸,笑容帶點孩子氣。
她直視著墨鏡後的那雙魅眼,實在很討厭聽不懂拒絕的男人,他的腦袋裡頭是灌了水泥還是怎樣!?
「我真的真的一點也不喜歡你。我不想跟你吃飯、不想跟你做任何愚蠢的事。基本上,如果可能的話,請你離我遠一點,我會很感激你。」這是她最文明的底線了,再聽不懂她就要抓狂!
周俊傑安靜了幾秒鐘,墨鏡後的眼睛低視著地面,整個人的姿態都是受傷的。
換了別人,這招也許有用,但對她?省省吧。
轉身就要離開,周俊傑卻拖住她的手。「我們開始得很惡劣,但請給我一次機會──」
「我們從來沒有『開始』過!」潤晴動了氣,甩開他的手,忍不住紅著臉咬牙怒罵:「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不能接受這世界上有不喜歡你的女人嗎?那讓你的自尊受到傷害嗎?你到底有什麼毛病?!」
她說的都沒錯,他真沒見過對自己的魅力完全免疫的女人,就連七十歲的老太太見了他和煦如春風的笑顏也要放鬆皺紋。
這太稀罕太罕見,他見過太多嘴巴說不要,心裡卻願意得很的女人,忍不住就要試一試,試了一次、兩次、三次都碰一鼻子灰,他的挑戰欲越發的蓬勃旺盛。
更何況她的外表是這樣的嬌弱優雅,誰知道內心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小辣椒。表裡不一的女人最有趣,挑戰起來更有樂趣!
他喜歡她穿旗袍的樣子,喜歡她冷著臉拒絕他的驕傲,更欣賞那細緻同體內所包裹、外人見不到的熱情,她越是拒絕,他越不能罷休!
他跟太多女人糾纏過,只要他看上眼的,從來都沒有逃出生天過,她也不能例外。
「跟我吃一次飯,只要一次就好。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你該知道這個道理,只要跟我吃一頓飯就可以永遠免除這個麻煩豈不是很划算?」
他是個從沒被拒絕過的大少爺,這樣說起來好像也有點道理?潤晴凜著臉孔瞪視著他。
「有小曦在,你以為我會把你怎麼樣?」露出無奈的笑容,他朝她伸出手,準備接她的行李箱。
仔細想了想,她甩頭就走。管他是什麼樣的天大麻煩,她為什麼要因為別人而改變自己的想法?
「喂!」他竟然再一次追上來。「再這樣下去,人家要以為我們小兩口吵架了!」
「不會。倒是警衛會認為自己抓到一個在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婦女的大惡狼!」走到機場旁的旋轉門,潤晴得意地望著裡頭的警衛。「也許你想去『解釋』一下?」
「你這樣一再地拒絕我只會讓我對你──」
「閉嘴!給我滾!」潤晴毫不留情地呸道:「我管你怎麼想!你要愛我到老死也是你家的事,與我何干?!」
他愣住了,這樣的反應真是前所未見!霎時竟連他這百戰百勝的情場老手也為之愕然!
望著她離去的優雅背影,他取下墨鏡,露出錯愕又狂喜的表情。
噢天!林潤晴,你真是太……囂張、太誘人了啊!
※
回到家,左葵正伏在成彥胸前痛哭;成彥手足無措、四肢僵硬得像機器人,見她回來,成彥如蒙大赦,卻說不出半句話,只能用眼神向她求救。
她連忙扔下行李。「怎麼了?」
左葵哭得更慘,成彥一臉苦惱無奈。「我不知道,回來就見她狂哭。」
哭得涕淚縱橫的左葵終於抬起臉哭嚷:「那個混帳……發黑函給我公司跟所有的客戶……上面還有……還有不堪入目的照片……天哪!我不想活了!」
潤晴變了臉色,立刻衝向電話。「可惡的傢伙!報警槍斃他!」
「不要啊!」左葵尖嚎著轉身撲向電話。「報警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不如現在就去跳樓!」
「……。」望著左葵蒼白得沒半點血色的臉龐,潤晴忍不住掉下眼淚。「那到底要怎麼辦?你就這樣任他糟蹋?」
左葵緊緊抱著電話,甚麼話也說不出來,眼淚從眼裡洶湧出來。
終於重獲自由的成彥跳離沙發,他臉上有些惱怒的跡象,低頭望著自己胸前的一片狼籍,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他開口想說什麼,潤晴連忙對他搖頭。
「左葵,回房間休息一下吧。你不能這樣哭,會哭壞身體的。」
潤晴哄著左葵進房,成彥忍著氣更新坐回沙發。他不是有潔癖的男人,然而他不能接受左葵趴在他胸口哭的舉動。
要說他沒有同情心或者不懂得憐香惜玉都好,總之他無法忍受這種情況!
剛剛一進門,人還沒坐穩呢,左葵便飛奔出來撲在他懷裡痛哭失聲;他知道她很難過、很痛苦、很委屈、很無奈,然而他不是她的男人。這方胸口儘管並不雄壯威武,然而已經有了主人,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地方!
「成彥……。」
呂成彥冷著臉。「叫她走。」
潤晴大驚失色。「這怎麼可以!現在這種時候?!你這不是叫她去死?」
歎口氣,他懊惱地躺在沙發上。「我討厭這樣。哪裡都好,看是教堂還是救濟院,一定有地方既可以安慰她又可以收容她。」
「你不要這麼無情好不好?她是我的朋友。」潤晴扁著唇走到他身邊無奈地坐下。「你怎麼可以這樣,太殘忍了……。」
強橫地攬住她,成彥用她的額抵住自己的額,認真地望著她。「不要這麼感情用事。她已經不是孩子了,我們能替她活嗎?能替她痛嗎?她總要自己想辦法。」
「我知道……。」知道跟辦得到完全是兩回事,叫她在這種時候拋棄朋友,無論如何她都做不到。「拜託,再給她一點點時間。」
成彥瞪著她半晌,終於心不甘情不願地開口:「好。不過不准她再抱著我哭。這裡,」他指著自己的胸口。「可是有主人的,不是空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