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假山造景、柳絮飛櫻、澄沁湖畔波明如鏡、靜謐宜人,四周點滿了大紅燈籠,遠方不時響起亮眼煙火,好個火樹銀花,猶似白日呀!
一名男子閒逸地靠在大椅上,偶有幾瓣櫻花飄落,落在他寬闊的肩上、五官深邃的臉上,讓一旁伺候的丫鬟們無不羨慕起那些粉櫻,可以如此肆無忌憚地貼緊著她們眼中最俊魅迷人的左都御史大人多爾夏。
「爺兒,這煙火真是美,我從沒見過這般美景。」
女人斜倚在他身上,指著遠處景致,身子愈來愈往他身上靠過去。
「喜歡嗎?」多爾夏的大手鑽進了她的水洗縑衫內,恣意玩弄起她的嬌軀,眸光半瞇地望著前方的五彩火焰。
「好美好美……誰不喜歡……」女人閉上眼,享受著爺兒的愛,一點兒也不在乎週遭的眼光。
但是這句話才脫口,她竟被多爾夏狠狠一推,嚇得她震驚又狼狽地哭喊著,「爺兒,水仙說錯了什麼嗎?爺兒……」
「滾。」簡單一個字已說明他的意思。
她仍哭哭啼啼地,「可是爺兒……」
「來人,把人帶下去。」
一旁的護衛立刻將衣衫不整的女人給拖了下去。
多爾夏沉吟片刻才開口,「阿洛,你知道我為何生氣嗎?」
「因為這些漂亮的景致全是爺兒你心底的痛。」阿洛真不愧是跟在他身邊多年的跟班,非常瞭解他的心思。
「沒錯,是痛,還真是痛呢!」多爾夏冷嗤。
雖說煙火及火藥乃漢人的發明,卻沒想到會被外邦用來研製小型彈藥與更精細的火槍,一旦製成了,必然會成為大清最可怕的敵人!
然而,中國並非無能人,只是在大清入境後,對這方面有研究的能人大多隱居起來,要尋人可不容易呀!而這也是他目前最傷腦筋的一件事。
「爺兒,你就別想太多,船到橋頭自然直,你要找的人自會找到的。」阿洛可以跟在多爾夏身邊這麼久,除了辦事能力強之外,就是靠著這一張嘴兒了。
「呵!你呀!幸虧不是女人,否則我會討厭的。」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那些逢迎巴結的女人,看了只會生厭。
阿洛輕笑兩聲,並搔搔頸後,「爺兒這麼說,我都不敢碎嘴了。」
「再去沏壺茶來。」他終於扯開笑容。
「是。」
阿洛離去不久,多爾夏的護衛亞勃遠遠地走了過來,一見到他立刻拱手一揖。「爺兒,亞勃回來了。」
一見他到來,多爾夏立即收起慵懶,正經地問道:「可有消息了?當年煉製彈藥之人是否有留下後代?」
「我們查到曾參與火藥研究的其中一人秦益豐,據說他留有一名後代,但名字不詳,屬下依線索找到秦益豐的老家,卻是空無一人。」亞勃據實以報。
「儘管如此,總該有留下蛛絲馬跡吧!」
「沒錯,經屬下探查,秦益豐的後代輾轉住過好幾個地方,但是待的時間都不長,待屬下循線追上,又撲了個空。」說起沿路追查的經過,總是差一步,真是讓他扼腕。
「這麼說他是聽見風聲有意閃避囉?」多爾夏瞇起一雙狹眸。
「我想也是。」
「他最後的落腳處在何處?」他半闔著眼盤算著。
「明月鎮的火隆村。」
「好,我這就去準備,咱們出發去瞧瞧。」多爾夏頎長的身子站起,遣退所有的下人。
這時阿洛正泡好茶過來,見多爾夏要離開,於是上前道:「爺兒,你的茶呢?」
「擱著吧!還有,我要和亞勃出趟遠門,你也一塊兒去吧!」丟下這話,多爾夏便往西廂房走去。
「是。」阿洛聞言,立刻回房準備。
不一會兒,煙花停了、燈籠熄了,左都御史府邸又回復原有的平靜。
離開北京城後,多爾夏一行三人騎馬前往火隆村。
經過兩天一夜馬不停蹄的趕路,終於來到秦益豐後代最後的落腳處。
眼前是一棟大宅院,房舍老舊,屋前屋後都長滿了雜草,就連大門都被雜草給掩蓋了大半。
這附近只有這座宅院,四周漆暗無比,若非今兒個正值月圓,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下是更難行了。
「進屋瞧瞧去。」多爾夏說著,率先推開大門步入,亞勃和阿洛跟著走進。
透過窗外的月光,亞勃發現桌桉上尚有油燈座,立即將它捻亮。
望著屋子的角落,居然連蜘蛛網都沒,多爾夏又用指尖輕輕拂了下桌面,同樣乾淨無比,可見有人待過,只是在他們來之前又離開了。
不一會兒後山傳來狼嚎,嚇得阿洛趕緊跳到桌上,他發著抖說:「爺兒,這兒陰森森的,咱們快走吧!」
「你這模樣太笨了。」多爾夏搖搖頭,「下來。」
「可是……」
「要你下來就下來,狼最喜歡攻擊躲它的獵物。」多爾夏撇嘴一笑,有意嚇唬他。
「什麼?」阿洛一聽迅速跳下來,直躲在亞勃身後。
「這屋子打掃得很乾淨,我猜那人還會回來,去問問這村子的人可曾見過住在這裡的人?」多爾夏下令。
「是。」亞勃立即領命。
「阿洛,你也一塊兒去,多張嘴好問話。」
「爺兒,你要一個人待在這裡?不好吧!」這兒不但有狼嚎,還不時傳來一些怪聲音,猶如鬼魅一般。
「你不去?」多爾夏挑眉點頭,「那就隨我四處搜搜。」
「嗄?!不……我隨亞勃去。」他趕緊改了口,就怕真遇到狼襲。
「我也認為爺兒一人待在這兒不妥,如果遇到危險怎麼辦?」亞勃純粹為多爾夏的安危著想。
「我不會有事的,去吧!明天午時前回來。」他一甩袖,隨即走到屋外。
亞勃和阿洛相視一眼,明白大人要是出現這樣的舉動,就是嫌他們囉唆。
「是,屬下告退。」兩人立即離開。
多爾夏獨自來到屋子後面,就著月色發現一條小路。
他隨即沿著這條小路走過去,直達一處溪邊,他好奇地繼續走,敏銳地聽見旁邊樹上發出細微的窸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