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她微掩雙眼,心口輕抽了下。
「解了你的禁,你就想逃?」他瞇起眸。
「不是逃,而是離開。」她回過身,幽幽地望著他,「你的傷已經痊癒了嗎?」
「即便我快死了,你也不會想留下吧?」他冷冽的眸直注視著她的眼。
「對。」崔敏故意這麼說,強壓下眼角的淚水。
「如果我不讓你走呢?」多爾夏輕輕開口,但話語中卻異常堅決。
「我還是會走。」崔敏抬頭回道:「我想你身為大清國的左都御史,應該不會做出強迫他人的事吧?」
「你打算用激將法?」他輕哼一笑,「不過這對我而言是沒有用的。」
「你又打算限制我的行動?」
「如果有必婁的話。」多爾夏輕淺一笑,剔黑的眸心閃過一絲詭異的寒光,「現在跟我回去。」
「我不。」她定在原地,不肯移動腳步。
「不?」他勾起嘴角,「你該知道要論功夫,你根本就不及我。」
「真是這樣嗎?」崔敏搖搖頭,「不一定的,我想你的傷勢還沒完全好,我如果使出全力,不一定會輸。」
「那也有可能兩敗俱傷。」多爾夏的話讓崔敏的心口霍然一震。
「沒有試過,誰都不確定吧!」既然要走,她便打定主意非走不可,除非有絕對的理由。
「那就來吧!」他雙臂負背,定定地等著她先出招。
崔敏被他臉上那抹笑給逼得出手,每一招都凌厲地攻向他,卻招招被他敏捷地閃過,奇怪的是,他都不還手。
過了二十來招後,崔敏發現多爾夏的額頭已冒出細汗,可以想見他的傷勢未癒,只是以強烈的意志力忍耐著。
看著這樣的他,崔敏再也無法繼續,於是垮下雙肩,「算了,我認輸了,你要我留下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多爾夏需要一個女人陪在身邊,還需要有什麼理由嗎?」
他扯開嘴角。
「繼續做你的玩物嗎?」崔敏的心輕輕一抽。
「這可是你說的。」多爾夏眉一挑,那抹笑還真是邪氣逼人哪!望著她矜冷的表情,他才道:「跟我來,我們好好的談談,把你的恨說出來。」
說完這話,多爾夏便回頭,直接前往他的寢居,崔敏也只好輕歎口氣,跟著他的腳步前行。
第7章(1)
進入寢居之後,多爾夏坐在小廳的檜木椅上,望著崔敏,「坐下喝杯茶,慢慢說清楚。」
崔敏實在不願意再提這些讓她激憤的事,「別提了,我不想說。」
「我偏就要你說。」他直睇著她,為彼此倒了杯茶。
崔敏端來茶杯喝了口,思考半天才徐徐開口,「去年三月,你是不是下令將一些不滿大清國的人民殺害了?」
「去年三月?」多爾夏蹙眉暗忖,「去年三月我都在江南,怎可能突然下這種命令?」
她抬起頭,不敢相信地追問:「真的嗎?」
「我沒必要騙你,況且只要仔細查問就會知道,你是聽誰說的?」他眸影半掩,瞧著她臉上那錯綜複雜的神情。
「當時鎮上每個人都這麼說。」她蹙起眉,「難道是搞錯了?」
「鎮上?哪個鎮?」
「明月鎮。」
「哦……就是你我初遇的地方。」他勾起唇,「不瞞你說,我是到那天才知道有這麼一處地方。那麼是你的什麼人被殺害了?」
「我師父。」想起慈藹的師父,崔敏便忍不住落淚,「他不但是我師父,還是養育我長大的恩人,就跟父親沒兩樣。」
「極有可能是有人冒我之名為非作歹,給我一點兒時間,我會查出是誰幹的好事!」他端正起臉色,認真地說。崔敏仍是一臉疑惑,似乎並不相信他的話。
「你不信?」他肆笑了聲。
「我……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一時之間要她收起這份恨意,說實在話,還真不簡單呢!
「好,等有了結果我會告訴你。既然要等到我查證的結果,你是不是該留下呢?」他又道。「待在這兒就好像是個廢人似的,成天需要人伺候,我希望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所以,你還是讓我走吧!我會回來跟你要結果的。」她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離開,怎能輕易反悔?
「既然你不希望像個廢人,那就伺候我吧!」他隨即站起,「亞勃因為外頭事多,經常不在府中,就由你來做我的貼身護衛。」
「你說什麼?我——」崔敏搖搖腦袋,「我沒興趣。」
「我現在還帶著傷,你真要我再被暗殺嗎?」一抹邪謔的笑掛在他俊魅的嘴角,讓她想忽視都難。
「可我從沒做過護衛……」
「無妨,只要保護我的安全便可。」
明白他說出一口的話不容抗拒,崔敏也知道自己無法拒絕,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成為他的貼身護衛。
「明兒我要出府,你就隨我來吧!」他拿過她肩上的包袱,往床上扔去,「走,現在陪我到亭子裡喝酒。」
「喝酒?」她眉一蹙,「我不會喝酒。」
「你只要靜靜陪我就好。」他現在心情挺差,還好她留下了,否則他不知道要找誰抒發這份苦悶。
此時,他才恍然瞭解她的可貴,雖然她不像其他女人會逢迎諂媚,但他看見的卻是她的真心。為了他,她居然願意拋下仇恨離開,就怕自己會在仇恨的促使下殺了他。
而他,又怎能不回報她的心意?
隔天午後,崔敏隨著多爾夏出府,原以為他只是在北京城繞繞,怎麼也沒想到他竟是帶著她前往紫禁城。
「這樣不好吧?」崔敏在城門口定住腳步。「跟我進來就是,否則要怎麼保護我?我猜義王爺離開我府邸之後,肯定經常在宮裡走動。」他說道。
「紫禁城歡迎我這個漢女嗎?」說穿了,她對大清國不帶任何好感,若不是大清國,她師父也不會冤死。
「當然,對於循規蹈矩的漢民,我們都一視同仁,在宮中也有不少漢人大臣受皇上重用,與旗人並無不同。」他板起臉色,說得謹慎,「進宮後千萬要小心,不要隨意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