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也奇怪,在這之前,他們都沒有說過愛,可是卻從沒有懷疑過,對方就是自己最重要的人。
重逢時,他說愛她,她也毫無懷疑,不是因為對自己很有自信,而是因為他們走過十多年的光陰,經過這麼多的挫折與傷感,內心的篤定是必然的。
他帶著她看過房內所有設施,甚至家裡有很多東西,竟然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不知道家裡竟然有微波爐,不知道家裡有烘碗機,不知道家裡有這個、有那個……失去她的日子裡,這個家裡有什麼、缺什麼,他都不在乎;重新擁有她之後,他才在乎這個家裡,到底算不算一個家。
季石謙放下自己一個假,很長很長的時間,他不想去工作,統統交給李平夫婦去處理。
他跟汪巧寧就窩在這個「家」裡談天說地,分享著這麼多年的點點滴滴。
他很認真的說:「我一直怕無法再碰到你……不然我要怎麼把當年你給我的學費退給你……」
「就說過不用你還了啊!」汪巧寧嘟著嘴。
「不行!怎麼可能不還?而且經過這麼多年,連本帶利,可就不只那幾萬塊了……」
汪巧寧反而有點沉重,悶悶說著,「難道你只是因為要還我錢,才想找我的嗎?」
季石謙笑了笑,摸摸她的頭,當然知道她心裡的懷疑,「當然!因為我要把一切都還給你……」
將她抱進懷裡,季石謙滿足的歎息,「我的一切都還給你,巧寧,我甚至覺得這樣還不夠,比起你這麼多年給我的,給我的支持、給我的力量,我怎麼還也還不完……」
「哪有你說得這麼好……」
「有!」他認真說著,眼神不容錯辨,語氣也很堅定,「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根本就不可能有成功的動力與衝勁。」
「你會成功,是你自己的努力,而且你也很聰明啊!」
他突然有點悶,靠在她的肩膀上,「你幹嘛要跟我撇得一乾二淨啊?」他悶聲說著,語氣裡卻有點笑意。
「我……我哪有……」眨著眼睛。
「沒有就好,反正你也逃不掉。」他嚴肅的聲音,卻因為笑出來而破功。
而她也笑出聲來,兩人此刻,正沉浸在一種溫馨的氣氛中。
他告訴她先住下來,等過一段時間,他就會安排結婚的事,當然包括給她一次正式的求婚。
她紅著臉點頭,這種事情感覺女生好像總是不好意思發表意見,可是內心的喜悅是當然的。
這或許可說是汪巧寧這一生中最悠閒輕鬆的時光,工作方面,季石謙也強迫幫她向工廠請假了,她沒有工作可做,加上剛重逢,她也捨不得放棄每分每秒與他相處的時光。
每天,她在他的臂彎中清醒,享受他的第一個擁抱與親吻。一開始她總會羞怯的想閃躲,也想掩飾自己身上的傷勢。
關於她的傷勢,季石謙曾經語重心長的跟她談過,「巧寧,我還記得我在工廠找到你時那個畫面,我想我永遠無法忘記。」
「為什麼?」
「你就這樣低著頭,不跟其他人交談,吃著你的飯。我知道你是因為自卑,因為一抬頭就會讓別人看到你燙傷的痕跡,所以寧願不抬頭。」
「……」
「巧寧,不需要這樣,對我而言,我不在乎,只要你能平安回來就好。至於別人,我們無法控制,但是你是善良的,別人一定能感覺得出來,就像你總會買許多東西到孤兒院去送給那些孩子,那些孩子也就很喜歡你,對不對?」
她閃著淚光,「你怎麼知道我……」
「李大嫂告訴我的,這我不懷疑,這確實是你可能會做的事。」他笑了笑,「當初你不就是這樣,也不在乎自己可能生活費都沒了,也要把學費給我送來,老實說,真不知道你是笨還是傻。」「反正我一個人要吃飽很容易啊!那些孩子……很可憐……」
就是這樣的她才讓他沒法不愛,這個女人是標準的傻女人,只為別人想,卻很少想到自己。
他發誓,接下來的日子他要補償她、要照顧她,她不需要再承受一丁點的辛苦,跟著他,一切都有他。
接下來的兩個月,季石謙帶著她,去認識這五年來他的工作成果。
他們到過總公司去參觀,李平夫婦都很喜歡她,這對殘疾夫婦對於汪巧寧,自然而然能設身處地的去接受她。
接下來,季石謙帶著汪巧寧出國,美其名是巡視海外工廠,事實上,也是帶著她出國度假。
他們去了許多地方,包括中國、越南與印尼的工廠,也去了日本、南韓,參觀當地的時裝中心。
親眼看過後,這才真的對他五體投地,汪巧寧想,他的成功,她真的一點忙都沒有幫,那都是他自己的努力,才會有今天。
而且更讓她欣慰的是,他很照顧員工,就算是海外的工廠,他也全力的照顧員工的需求。
光看這些員工對於老闆來巡視都很開心,就知道這個老闆在工人心中評價很高。
「石謙,對不起,我當初不該那樣說你。」說他變了,說他是主管,不懂員工在想什麼。
「巧寧,這些也是你給我的,每次我面對這些員工,總會想到你,想到當初我得知你受傷時,那種內心的痛苦,我想我能體會那些員工的家人內心的擔憂。」
事實上,她是他最大的遺憾。
她是他最愛的女人,他卻連保護她都做不到。
記得五年前剛辭職時,他每天晚上都會作惡夢,夢中的她因為痛楚而哭泣,然後驚醒,自己也不能自主的痛吼,發洩心中的恐懼。
幸好,雨過天晴了,一切惡夢終究只是惡夢,就把它留在夢中吧!
一個多月後,他帶著她回到台灣,轉眼間,兩人都不知道逍遙多久了,大該三個多月吧!
季石謙很悠哉,反正他拼了五年,現在終於有機會可以跟著自己的女人,好好休息一下,有什麼關係?
可是說真的,汪巧寧不習慣,她承認自己是勞碌命,一停下來就不知道該做什麼?她也沒想過要做什麼好命的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