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黎燦流淚的畫面,似乎更令他煩心。
「算了,明天就要上陣了,現在多說什麼也沒用。」揮揮手,齊奕行的表情突然變得疑惑。「喂,怎麼這星期都沒看到你那老婆助理?」
對於好友在公司對黎燦的要求,他都知之甚詳,當然也不會在公司其他人面前洩露出來。然而看多了她對季凌陽的好,他也漸漸的同情起她,甚至想幫著拉攏他們夫妻一把。
只是這個像牛一樣頑固的好友,不知道哪天才會想通。
「她……只是在鬧脾氣,別理她就好。」季凌陽若無其事地帶過。劉秘書也來向他詢問過這個問題,他同樣只簡單地說她放長假。
可能她這次怎麼也平復不了受傷的心情,所以不想跟他待在同一間辦公室裡吧?要是以前,他早就趁這個機會把她趕出公司,但這次由於他理虧在先,加上明白自己心裡對她的感覺不同了,所以默許她天天蹺班。
每回只要閉上眼,他腦中就會浮現她看著喜劇壓抑哭泣的模樣,而那晚以後,她在家裡雖然還是幫他打理一切瑣事,但已經沒有再跟他說過一句話了,晚上睡覺也總是背對著他。
這算冷戰吧?!他這才明白以前以為她睡癖差,總要像八爪章魚般巴著他才能睡,其實是她的刻意親近,現在他或許失去這份依戀了。
齊奕行看著好友坐困愁城,忍不住勸道:「凌陽,我想你不是這麼鐵石心腸的人,如果你真的沒辦法愛上黎燦,至少也對她好一點,你應該看得出來她是真心對你好。」
「我只是……唉,我只是無法接受自己的婚姻,是被她用一筆巨額的金援買去,至於對她的感覺……我也說不上來。」這件事一直是他心上的疙瘩,也是他無法接受黎燦的原因,他也只有在好友面前能侃侃而談,若換成黎燦稍微觸碰到一點他的逆麟,他肯定馬上像被拔了鬃毛的獅子。
現在他領悟了那是在意,因為在意她,所以不希望在她面前矮了一截。
齊奕行搖頭,提出忠告,「等這件風波過後,奕陽可以用分期方式償還黎風那筆錢,如果我們打贏這場仗,甚至可以讓黎風入股取代費克集團。到時候你就可以沒有顧慮地和她好好談談了。」
「我知道。」煩躁地用手爬了爬頭髮,他竟有點不想破壞現在和黎燦之間微妙的平衡。
冷戰總有結束的一天,但他知道自己的臭脾氣,如果一言不和跟她鬧翻了,他不願去想她會做出什麼決定。
「如果你願意接受她,那就好好地維護你們夫妻的感情:若你真的無法接受,我想她是個善解人意的女人,不會逼你到底的。」
說著說著,齊奕行露出一個出苦笑。「你想想我的情形吧!連你臉上多了這幾條疤,現在甚至還坐在輪椅上,仍然有一個女人這麼愛你,但我就算被卡車輾過,都不一定能挽回心愛的老婆。凌陽,你要懂得珍惜。」
*** *** ***
最後的戰爭終於開打。
奕陽的大會議室裡坐著好幾位大股東,費克集團的代表克裡斯面帶微笑,看來胸有成竹,季凌陽跟齊奕行則是一副隨遇而安的模樣。
會議室裡最突兀的,莫過於消失一周又突然出現的黎燦了,她一個年輕女性低調地坐在一旁,幾乎只有季凌陽注意到她。
她,終究是關心他的。
如此一想,好像什麼危機都不重要了,他的心情放鬆不少,也更有把握打贏這場仗。
「今天召集這次臨時股東會,是針對費克集團提出董事改選一案。」身為主持人的齊奕行無奈地念出議案。「請提案的法人代表股東克裡斯先生說明。」
克裡斯推推眼鏡,吐出字正腔圓的中文,「本人謹代表費克財團,說明董事會因許多董事的股權釋出,已當然喪失董事資格,故聲請召開臨時股東會,提出此次董事改選議程。」
季齊兩人只是面無表情地聽著,畢竟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頭。
又拉拉雜雜地聽他演講半天,再走過一遍法定程序,最後克裡斯毫不客氣地直入重點,「主席,現在可以開始投票了嗎?」
齊奕行點頭,於是克裡斯坐了下來,驕傲地睥睨了兩人一眼,會場開始進行新任董事的投票。
好不容易和兩人面對面,克裡斯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耀武揚威地道:「費克財團擁有百分之三十持股比,加上好幾位股東的支持,十三人的董事席次,我們估計可以拿到七至八席。到時候董事會上如果董事長換人了,只能先跟你們說聲抱歉了。」
「你的信心可嘉。」季凌陽冷笑。
「好說。畢竟我們原本也沒把握,不過因為有了陳董事的大力支持,讓我們的勝算提高不少。」
聞言,季凌陽和齊奕行臉色一變,不由得往陳董事那邊看去,沒想到那傢伙一逕裝傻,眼光甚至不敢朝這個方向望。
臨時股東會發佈那一日,他們第一個找的就是陳董事,當時他還拍胸脯承諾一定幫忙到底,沒想到現在居然臨陣倒戈。
事已至此,季凌陽兩人交換眼神,彼此都做了最壞的打算。
克裡斯得意地笑道:「我們費克已有新的執行長人選,將從美國來台上任。不過季執行長,該有的遣散費,公司不會虧待你的……」
「等一下,克裡斯先生。」一直靜靜旁聽的黎燦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三人身邊,突然開口。
「你有什麼問題嗎?」克裡靳不悅被打斷。
「你這個美國佬似乎算數不太好?」她慢條斯理地由文件夾裡拿出一張股權證明書。「本人擁有奕陽集團百分之五的股票,不巧我又是支持季執行長的,光是我加上齊董事長和季執行長的持股,比例就超過百分之五十。因此你們即使有了陳董事幫忙,也絕對不會超過六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