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梁御辰在雨聲中醒來。
走到落地窗邊,外頭天色灰暗,下著大雨,這個城市顯得灰濛濛的,空氣中淨是濕濕的氣息。
表上顯示現在是六點半。
他走進浴室刷牙洗臉,心裡有些不安的想到昨晚喝醉的蘇潔。
七點十五分,梁御辰開車出門,在一個路口,他本來應該左轉,但他毫不猶豫的往右轉。接蘇潔去上班是應該的,他怕宿醉的她因為冒雨上班而感冒,不想看見她的活力被覆在鼻子上的衛生紙取代……
到了蘇潔的住處,他索性下車,站在她的公寓大門外頭。
等了半小時,冰冷的雨滴沾濕了他的肩膀,腳踝邊的褲腳也已經濕透了,依他的個性,不可能就這樣傻傻的站在雨中,可是偏偏現在愛情真偉大,他站得直挺挺的,耐性滿滿的等著蘇潔。
每一次,有人推開大門,他都會緊張一下,在他遭到三個公寓住戶的怪異注視後,蘇潔出現了。
她看見他像門神一樣站在那兒,呆住了,唇微張,說不出話。怎麼回事?她酒還沒醒嗎?
「下大雨,正好經過,來接你。」他簡潔地道。
正好?她輕輕揚眉,道:「這麼正好喔……」怪怪的。
他將手上的黑傘趨近她,說:「上車吧。」
她覺得哪裡有些詭異,卻說不上來。算了,她宿醉,現在頭還暈著,於是決定不再多想,跟著他的腳步走。
短短的一段到對面的路,因為兩個人共撐一把傘,因而顯得漫長。氣氛似乎有些凝滯,蘇潔感到緊張,怎麼她忽然覺得靠梁御辰太近了?他又是什麼時候將手搭上她的手臂,以護送的姿態送她到車門邊?
第6章(2)
坐上車後,她邊想著邊繫上安全帶,直到他繞過車子另一邊也坐上車,她看見他半邊的衣服都濕了,才終於明白到底是那裡不對勁。
她明明有帶傘,為什麼兩個人要撐一把,然後他犧牲淋濕,她乾爽無虞?
而旁邊的梁御辰則是看著她乾爽的衣服,很滿足。或許他體內裡有一些些騎士精神,蘇潔正是他保護的公主。
想到這裡,他微笑了。蘇潔哪裡像公主?她現在臉色蒼白,頭髮有些亂,神情還很恍惚,是了,一個宿醉的公主。
「唉,我明明有帶傘,卻忘了撐,不好意思啊,梁先生。」她很內疚。
「不要緊。」梁御辰發動引擎,將車駛上路。
蘇潔的頭仍隱隱作痛,只能靠在椅背上,抱怨道:「我應該跟趙姊說,以後慶功宴要辦在星期五,這樣隔天才不會因為宿醉而無法上班。」趙姊就是這樣,每次開慶功宴,都隨自己高興訂日期,然後隔天就看到同事們全都癱了,這也算是他們巨築的一大特色。
「沒用的,我跟她提過了。」
「晤,結果怎樣?」
「結果你也看到啦,她說慶功宴就是要JustIntime,要在最興奮的時候辦,如果星期一大case完成,卻要等到星期五才能慶功,這樣不夠high。」
她點點頭,「趙姊原來有這層考量,那既然她那麼為員工著想,就該讓我們隔天不用上班,在家醒酒後再來啊。」
梁御辰微笑著道:「想得美。」
蘇潔揉著太陽穴,說:「你看我宿醉成這樣,不知道其他人會怎樣喔?我已經算喝得不多了。」忽然,她想到梁御辰在慶功宴上總是神色自若的樣子。「對了,你是不是從不喝酒啊?」
「喝酒傷身誤事。」
「喝酒可以放開自我,小酌一杯恰情養性,偶爾醉一回忘卻煩憂。」蘇潔像吟詩般認真的這麼說。
他又笑了,道:「有這麼好?」
她點頭,「你也該醉一回。」
「醉過啊,換得頭痛全身累,不值得。」梁御辰的生活哲學是不自找罪受。
「雖然頭痛全身累,可是很爽啊。」
爽?他失笑,「你這個小酒鬼。」
他有些寵溺的語氣讓蘇潔微愣,呆呆望著他將車駛入公司大樓的地下停車場。
她看著車窗上的水漬,輕歎,「下雨天時就覺得有車真好,我應該也去考駕照,自己開車上班。」
他將車熄火,說:「我可以載你。」
她愣住了,以為他是開玩笑。「是喔,讓梁先生載,我哪好意思?」
心卜通跳得好快,蘇潔發現,自己總為他的話而緊張。他的嗓音很低沉,說起話來十分沉穩,給人安心的感覺,所以她總無法得知他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沒有什麼不好意思。」他這麼說。
他是個直接的人,步調明快,昨夜蘇潔那一吻喚醒了他本能的節奏,他一直想著,或許不該再偷偷喜歡她,該主動出擊,何況,他發現楚光臨莫名其妙的接近蘇潔,心裡很不安。
蘇潔沉默著,偷覷著他剛毅的側臉,為他隨便一句可以載地上班而心生歡喜。她罵自己傻,想太多,粱先生載她上班是順便,不是喜歡她,可是,她又覺得兩人間氣氛曖昧,跟他一起,她總是心跳加快,即使之前他還為情傷煩惱,她仍好喜歡接近他,多瞭解他,給他快樂,做他的小天使……
原來。她是喜歡他的。
早就隱隱知道這份感覺,可是當她正面承認時,仍不免感到有些震撼。
「當然會不好意思啊……」她喃喃地回道。
「那不然我們交往,就不會不好意思了。」
蘇潔猛然抬頭,撞人一雙深似湖水的眼眸,眼眸的主人剛剛投下一枚震撼彈,現在又用這麼深情的眼神注視她,實在太……
「梁先生……你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
梁御辰凝視著她完全被駭著的表情,給了她一個微笑,其實心裡也很緊張。他不覺得自己衝動,他喜歡她,就直接說了,他是怕她不喜歡他,認為他很悶,又怕她覺得他才剛結束一段感情,現在就向她告白不夠誠心……
他戀愛沒談過幾回,上一段感情讓他傷得不輕,他深深領受被背叛的難堪,以為自己沒有勇氣再碰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