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在忍,她的聲音帶著哽咽,他全聽出來了。
「別哭,我回來了。」他的聲音好溫柔。
「誰、誰哭了,真好笑!」淚水卻因此跌落得更凶。她這個笨蛋!不是不要愛他了嗎?!
「晚上七點,杜總管會帶一套禮服過去給你,你換上後,他會接你到一個地方跟我一起用餐。」
「我不想跟你吃飯。」
「我有些話必須當面跟你說,你要是拒絕,我會直接打電話給錢姨,告訴她我們已經上過床了——」
「你胡說!」她臉色丕變。
「要是你不出來,我還可以說更難聽的事給錢姨聽。」
她難以置信的瞪著已經被切斷的手機,「你——」這個可惡的男人!竟然用這種賤招!
「還沒下班?」另一名剛從外面回公司的外務一看到她,眼睛一亮。
他對這間小公司一直沒什麼期待,反正也只是餬口飯吃,但自從謝晏茵來了之後,上班就變成一件很美好的事了。
「我要回去了。」她冷淡的點個頭起身,拿了皮包,轉身就走。
「呃——要一起去吃個飯嗎?」明明是個大美人,也沒看過有什麼護花使者來接送,但就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
「抱歉,再見。」
她很快離開公司,卻不知該不該回家,走到站牌的停車亭坐下,一連來了好幾班回家的公車,她卻沒上車,只是看著它們來來去去,可這長久以來平靜心緒的習慣,這次卻失效了。
驀地,一輛熟悉的黑色積架停在她前面,杜總管下車走向她。「少爺真厲害,我跟他說你還沒回家,他就要我問你媽你工作的地點,要我開車到最接近你公司的站牌來找你。」
她不知該哭該笑,他總是這麼清楚她的一切。
「我媽沒說什麼?」
「她要你去見少爺,把話說清楚。」杜總管省略了少爺親自打電話給錢琪解釋的部分,頓了一下又道:「請上車,我們已經晚了,所以少爺交代你在車子後座將禮服換好,我會將中間的隔音玻璃升上來,外面也看不見裡面,你可以放心的換衣服。」
搖頭,她不想聽命行事。「我不想穿。」
「那我只能跟你說,少爺會自己代勞。」
「……我明白了。」
謝晏茵悶悶的坐進車裡,在杜總管將黑色玻璃窗升起後,她別無選擇的將那件晚禮服換上,但穿上了,又實在忍不住想罵人,看著窗戶玻璃反射的鏡面。這件禮服不會太服貼,太暴露了?她想將低胸的部分拉高點也拉不起來,後面又露了一大片裸背,更甭提削肩的剪裁。讓她只覺得遮住的部分比露出的部分還要少!
算了,既然他要見面,就當面把話說清楚也好,這一次是真的要說再見了。
儘管心裡這麼想,看著車窗外,她的一顆心卻還是不爭氣的怦怦狂跳起來。
*** *** ***
謝晏茵怎麼也沒想到,藍雍堯找的地方竟然是一家六星級飯店的總統套房,她相信他不可能只是在這個地方用餐而已,雖然她一向知道他的錢多到這一輩子都花不完,但他要她穿上的衣服又特別省布料,這是不是沒安什麼好心眼?
藍雍堯一身筆挺西裝,風度翩翩的為她拉開椅子,讓她在餐桌前坐下來後,再走到她的對面坐了下來,深邃的黑眸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她的臉,再往下——
「咳!」她不太自在的輕咳一聲,將長髮故意拉到前襟,不想讓他的眼睛吃太多冰淇淋,「請把話說清楚就好,我不想用餐,聽完你要說的話就走人。」
他溫柔一笑,「可我餓了,得吃飽才有力氣跟你算帳。」
她難以置信的瞪著他。
有資格算帳的人是她好嗎?!而且,這陣仗算什麼?又是蠟燭、鮮花、冰雕。又是紅酒、山珍海味,還有她身上正式的晚禮服,以及他也是一套正式的晚宴西裝,他到底在想什麼?!
但是,她顯然沒機會好好問問他,一道道的美味佳餚陸續送進房間來,他也擺明了先吃飯,有什麼事晚一會兒再說,不過,對她不再挑走他不吃或討厭吃的菜色的動作,甚至是去掉美乃滋等等一事,倒是挑了挑濃眉,無言的戲謔她的小心眼。
終於,吃飽了,桌上只剩兩杯飯後咖啡,他大方的為她添上三湯匙的糖,她卻無動於衷,小聲說了「謝謝」就逕自喝起來。
藍雍堯笑了笑,自己加了鮮奶進去,拿起咖啡喝了口。這才放下杯子看著她。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你穿得這麼正式嗎?」
謝晏茵譏嘲的回答,「慶祝別後重逢?」
「對!」
她又是一愣。
「因為今天是值得慶祝的日子,慶祝我們終於能再見面。」他搖頭,「不管你相不相信,這一刻對我而言不知有多麼珍貴,再見到你,我甚至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樣肉麻甜膩的話,謝晏茵聽了可受不了,「這些甜言蜜語是不是該去跟你的未婚妻說?你是不是找錯對象了?!」
對她的怒火,藍雍堯完全可以理解、體諒,「分開的這三個多月。我看透了一件事,你呢?」
「我該看透什麼事?你的婚事是嗎?!」她愈說愈火大,「是了。我看透一個男人可以隨便說出我愛你,然後在發覺沒什麼便宜可佔後,便找個他媽的借口,拍拍屁股走人!」
「你很介意我的婚事?」對她的粗話,他一點也不介意,那雙黑眸的笑意反而更濃。
她漲紅了臉,大吼,「當然不是,誰管你娶誰!」
「那為什麼要辭職?為什麼還傳了結束的簡訊?真的不在乎,何必做這些動作?」藍雍堯的口吻溫柔,詞中語意可是咄咄逼人。
「我、我當然要說清楚,也要分得一乾二淨,你有未婚妻,我也不想日後讓人指指點點,離開你才能遠離流言跟是非,落得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