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夜色正深,一輪明月高掛天際,幾顆星子伴隨左右。
這是個靜謐而明朗的夜晚,微風輕拂,好不愜意。
位於布魯賽爾郊外的一處私人別墅裡透出微亮燈光,看來,在如此寧靜舒適的夜晚,卻有人尚未入眠。
「這次的任務已經決定了。」
在二樓那間掛滿厚重窗幔的書房裡,童昕從文熙准的手裡接過一張照片。
她用冷淡的表情掃過照片上的男子,在一秒鐘內就記住了男子的相貌特徵。
「明天就動身去台灣,行動方式一切照舊。」文熙准用他溫柔的眼睛望著童聽白皙的臉龐,而後從她手裡抽回照片,立刻用打火機點燃。
「是。」童昕迅捷點頭,帶有警戒的眼神落在他淺笑的嘴角。
讓她感到意外的是,這次來向她傳達任務命令的人居然是文熙准本人。
「老闆對於這次的任務非常重視,所以我親自來了。」將照片燒成灰燼後,他揚起眉,用他清亮的雙眸溫暖地回視她。
「我不會失手。」他是這個世上唯一可以讀懂她所有表情的人,從不需要她開口,他就能明白她的心思。
「不只因為這樣。」文熙准嘴角的笑容又輕柔了幾分。「還因為我想見你。」
童昕那一貫冷漠的眼裡迅速掠過一絲溫度。
「我想告訴你,只要完成這次的任務,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不會再分開。」他向她伸出手去。
垂下眼簾,童昕微微皺起眉頭,緊盯住那雙伸向自己的大手。
「而這也是你最後一次出任務。完成它,我們就可以開始嶄新的生活。」
她依舊面無表情,白皙的臉上仍舊瀰漫著冰冷的氣息。
但她握住了他伸過來的手,帶著些許的猶疑後,輕輕握住。
「我以為這句話,永遠也不會從你口中聽到了。」目光依舊執著地望著他們相握的雙手,童昕的語氣顯得冷漠而淡然。
「怎麼會?我是如此的愛你。」文熙准右手微微用力,將她拉進了自己的懷抱裡,並用左手環抱著她纖細的身體。
童昕瞬間感到身體僵硬,但仍輕輕地閉上了雙眸。
愛,這個字對她來說有些陌生。
但也是她最渴望得到的。
文熙准,從她有記憶以來,一直在她身邊的男人,唯一一個會愛她的男人……只要完成這次任務,他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所以,不惜一切代價,她都要完成這次的任務!
因為,他不允許她失敗。
因為,她別無選擇。
因為,這是她唯一可以獲得愛的方式。
第一章
七月,是一年裡最炎熱的一段日子。
火辣的太陽炙烤著大地,在烈日下行走變成了人間最大的酷刑。因此,當日正當中之時,街上幾乎沒有行人。
除了那三個在街邊緩步行走的男子以外。
他們三人看起來有種說不出的古怪,在這麼熱的天氣,三人居然都穿了長袖、長褲,並且全都戴上墨鏡與帽子——也許是不想被太陽曬傷的緣故吧!
其中一個男子走在前頭,另外兩個男子則緊貼在他身後,寸步不離,就好像是後面那兩個人推著前方那個人往前走似的。
當三人走過一條小巷口時,有輛機車恰好從巷子裡竄出。
走在前頭的男子居然在機車駛過的剎那,瘋狂撲向機車的方向。
那真的只是零點一秒的差距,他掠過機車,而把其他兩人留在機車後面。
接著,他開始撒腿狂奔,以驚人的速度將另外兩個向他追來的男子遠遠甩在身後。
他以極其靈活的身手越過西區縱橫交錯的街道與小巷,並在某個公車站牌邊,趁一輛公車開動前,倏地跳了上去。
公車上的乘客並不多,他在投入車錢後,走到公車中間的位置坐下,將遮陽的窗簾拉好,這才微吁口氣,調節狂亂的心跳與紊亂的呼吸。
他的名字是成凱勳,台灣刑事警察局偵查科的高級警官,以卓越的辦案能力與縝密的推理能力著稱全局,並且是下任偵查科科長的候選人之一。
而這樣一位警界精英,一向追捕嫌犯懲治犯罪的他,此時卻變成被人追捕的那一方。這一切究竟是如何發生的?
坐在公車上的他將帽簷壓得低低的,再加上超大墨鏡的遮擋,讓人無法看清他的表情與眼神,也無法揣測他此刻的心情。
公車到站後卻沒有人下車,成凱勳依舊端坐在椅子上,只是微側過頭面對車門方向。
只見一個消瘦蒼白的女子走了上來,車門在她身後霍地關上。
成凱勳望著那女子,並沒有轉開頭。
女子用迷惘的眼眸環視了整個車廂後,往裡面的位置走去。
「小姐,你還沒投幣。」司機邊發動車子,邊衝著她喊道。
女子停下腳步,茫然地回頭走向投幣處。她有著一雙黑白分明卻又感覺到些許驚懼的大眼,她望向投幣口,露出一絲恍然的表情。
隨後,她在身上摸索了一下,一抹羞赧湧上白皙的臉頰。顯然,她沒有帶錢。
她張了張嘴,彷彿想和司機說話,卻又立刻合上了嘴巴。眼裡流露出無助與倉皇。
成凱勳站起身,往車頭的方向走去。
他走到女子身邊,一言不發地從口袋裡摸出零錢,扔進了投幣口。
女子瞪圓雙眸,愣愣地看著他。
成凱勳猶豫了一下後,伸出手指了指後面的車廂,壓低聲音跟她說道:「過去坐吧!」
女子聽話的點了點頭,跟在他的身後。
成凱勳坐在原本的座位上,女子則坐在他的後面。
公車又行駛了一段時間後,成凱勳拉開窗簾往窗外看了一眼後便隨即起身。
「司機,下車。」他的聲音短促有力。
公車停在站牌前戚凱勳下車後毫不猶豫地往前方走去。他的腳步沉穩快速,毫不慌亂。
即使現在處於被追捕當中,他也保持著清醒的頭腦與冷靜的思維。
這是多年辦案養成的習慣,也是他必須遵守的準則。越是在危急的時刻,越要保持高度的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