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上還有人信任他,還有人需要他!
「你不能陪我去找警察對不對?你有你的事要做,我不能收你的錢。」淚水滑落她光滑白皙的臉頰。「你快走吧,我耽誤你不少時間了。」
她擦去自己的眼淚,一抹脆弱的笑容竟在她的嘴角綻開。「我不會有事的,警察應該可以幫我……希望你要做的事可以順利。」
她的敏銳與她的笑容都讓他感到驚愕與震撼,這個陌生的女子竟然在關心他!
「那好,再見。」即使心裡有股突然湧上的不捨,就這樣把她扔下,他於心不安。但對於她,他也的確無能為力。
邁開步伐,成凱勳走過她的身旁,逕自往前走去。
「再見。」她的聲音清澈如水。「祝你好運。」
成凱勳沒有回頭,但心底卻有股暖流流過。在這個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認定他是壞蛋嗎?雖然只是萍水相逢,雖然他無法幫助她,但她卻給了他很大的鼓勵。
他皺緊濃眉,就這樣離開可以嗎?也許她還沒走到警局就遇到了什麼危險?而且她臉色蒼白,在這樣炎熱的天氣裡,她的身體卻是那樣的冰冷。
走到巷子口,成凱勳停下了步伐。
身後傳來了一聲輕響讓他倏地回頭。他不再遲疑,往她的方向狂奔了過去。
她暈倒在地,臉如死灰。成凱勳輕輕放下窗簾一角,臉色凝重。他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但既然都已經做了,就有必要繼續下去。
只是以自己目前的處境,他的確給自己惹上了不小的麻煩。
「這裡是你家?」身後傳來輕響,他知道她醒來了。那個在公車上偶遇的失憶女子,因為她在他面前暈厥,所以他無法放任她不管。
「現在覺得怎麼樣?」成凱勳回過頭,沒有戴墨鏡的他看起來特別年輕。稜角分明的臉龐、微寬的額頭、深邃的漂亮眼眸以及高挺的鼻樑,還有堅毅的薄唇。
突然見到他的真面目,女子顯然有剎那的錯愕,半晌沒有開口說話。
「怎麼了?」她臉上似乎有些震驚的表情,這讓他略感興趣。「我長得這麼可怕?」
「沒有……」她立刻羞澀得低下頭,這讓她蒼白的臉龐終於有了血色。「沒想到你這麼年輕,我本來以為你是個大叔。」
成凱勳聽完後搖了下頭。「大叔?原來我給你這樣的印象。」
有些侷促不安地絞扭著雙手。「那個……我是不是讓你為難了?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會暈倒,覺得好丟臉……」低著頭,她看起來沮喪又無助。
「你中暑了,而且血糖過低。」他微微皺眉。「我想你應該去醫院裡好好檢查一下,但因為一些原因,我不能出現在公共場所,暫時只能帶你來這裡休息。」他再次看了一眼緊拉的窗簾。
「現在是深夜了吧?」女子環顧了一下環境,這是一間看起來很溫暖的小公寓,而且想不到客廳裡的裝飾竟非常的女性化。「我沒事了,謝謝你救了我。」
「這裡不是我家。」成凱勳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也許你被我所救並不是什麼好事。」
她輕聲地笑了起來,笑容在她嬌小的臉龐上綻放出驚人的美麗,一掃之前的纖弱、蒼白。
「是我一再給你添麻煩。你遇到我,才真的不算什麼好事。」
看著她的笑容,他也放鬆了眉頭,微扯嘴角而笑。
「我要在這裡住上幾天,這期間,除非有必要,不然我們不能外出。所以即使你想去醫院接受檢查,我也無法讓你離開。」他的表情瞬間嚴肅了起來。「某種意義上來說,你算是被我綁架了。」
「那我真的很感謝你綁架了我。」她悠悠歎了口氣。「讓我不用流離失所、流浪街頭。說不定還會遇到壞人,那才叫慘。」
「我就不是什麼壞人嗎?」他指了指一旁的沙發,讓她坐下。
「我想你是遇上了大麻煩才會這樣。」她的神情比起之前的迷惘無助,顯得活潑開朗了一些。「你和我一樣,也是遇到了大麻煩。但總有辦法解決的,是不是?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說不定負負就能得正了。」
成凱勳用新奇的目光掃過她淡定的笑容。「我以前也遇過一些失去記憶的人,但他們很少像你這麼開朗樂觀。」看著眼前的她,他的內心好像被打人了強心劑般地振奮了起來。
「那是因為我遇見了你。」她再度深吸口氣。「任何的絕望都會有希望的——今天我以為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然而你即使身處危險,還是對我伸出援手。」
雙手抱胸,成凱勳微揚眉。「我會記住你這句話。」他開始不後悔自己收留了這個失憶的女子,有她做伴,他也很感激她。
她靜靜地笑著,溫柔的笑容裡突然掠過一抹陰霾。他想,那是因為她的處境同樣艱難。
「我本來應該先自我介紹,但我覺得你還是不要知道我的名字比較好。這樣,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什麼事,你才不會受到牽連。」黯淡的光芒從他眼裡飛掠而過。「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們可能只需要在這裡待上幾天。當我離開後,你就可以去醫院檢查。但在那之前,我不能冒險讓你出去——因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現在我無法信任任何人,所以請你諒解。」
她寬容的點點頭。「我明白。你收留我已經違反了你的原則,我也不想再給你帶來任何困擾。可惜我也不能向你介紹我自己,名字、年齡、工作……這些我都無法提供給你。」她的嘴角微抿,顯得有點苦澀。
「好,既然我們都瞭解對方的處境,也沒必要一直愁眉苦臉。你餓不餓?想吃些什麼?這裡儲存了很多糧食。」成凱勳緊繃的面容漸漸放鬆,未來的路還很長,他應該保持積極樂觀的精神,才能面對可能會有的危難。
「很餓……」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胃,對他燦然一笑。「但是我更想洗個澡,我覺得自己髒得好像個女遊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