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淚水不斷滾落,傷心的模樣揪痛了成凱勳的心。
他站了起來,按下了暫停鍵。
在得到了童昕的死訊後,自雷震手裡接過那張光碟後,他選擇不將它看完。
如果她死了,這些對他來說就毫無意義。他想要聽她面對面告訴他,這樣才能真正撫平她內心的傷痛,才能讓他握住她的手,對她說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他不要對著一台冰冷的電腦,不要看著她悲傷的臉,卻不能為她做任何事。
死了,就是結束,他知道或不知道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只有活著,才有意義!
成凱勳將車停在山裡的小屋前,這一次他不必再隱藏車子走過的痕跡,直接往小屋的方向走去。
屋裡似乎有人居住,他看到了打開的門扇,和門前開得鮮艷的各色花朵。
他筆直走進敞開的木門,看到屋子整潔如新,空氣裡還飄蕩著食物的香味,有人在廚房裡做蛋炒飯。
「唉喲!」驚呼聲傳來,成凱勳朝著廚房的方向望去。
對於這裡,他很熟悉。
「被油燙到了嗎?」他邊走邊露出淡淡的笑容,語氣聽來輕鬆卻帶著些緊繃。
廚房裡突然變得安靜,接著是鍋鏟掉落在地上的清脆聲響。
成凱勳走到廚房門口,往裡頭看了一眼,眼眶裡有些濕潤。
「原本就不擅長做料理,幹嘛要逞能呢?」他看著呆愣在一旁,淚水已經開始肆虐的童昕,關上了瓦斯爐後,撿起地上的鍋鏟,放進流理台中清洗。
「因為不擅長,才需要常常練習啊!」她用著不敢置信的口氣輕聲說著,目光一瞬也不瞬地落在他身上,淚水又悄悄的滑落。
「又哭了。」他掏出手帕,替她擦去眼淚。「再愛哭,也不能一個人哭,對著冰冷的攝影鏡頭哭,不是更傷心嗎?」
「你……怎麼會來這裡?怎麼知道我……沒有死?」童昕呆呆的凝視著那雙神采奕奕的眼,眼淚又不可抑制的落下。
「你的那張光碟。」成凱勳深深的歎息。「怎麼那麼傻?為什麼要隱瞞我?還要他們告訴我你死了……我真的很生氣。」他劍眉微皺。
「我……」她顯得非常慌張,嘴巴癟了幾下後,淚水又落了下來。「除了這麼做之外,我不知道還能怎麼辦。」
「怎麼辦?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嗎?還是你覺得我不夠愛你,不能為你做任何事?」看到她完好如初的站在面前,成凱勳感到既幸福卻也非常憤怒。
他雙手抱胸,氣惱地後退了一步。
「你不知道如果你死了,我的心情會變成怎麼樣?你也不知道當我從雷震那裡聽到你的所作所為時,我的心情又是怎麼樣?我認為你完全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還錄製了那張光碟。你連親口對我說出真相的勇氣都沒有嗎?你覺得我會因為你的過去,而不愛你嗎?」
他的怒火從胸口裡噴湧而出,只是二十四小時內發生的事,就他的情緒讓彷彿;在天堂與地獄兩處徘徊!
童昕捏緊手帕,哭得更傷心了。
「我給了你許多機會,只要你願意向我坦白,我就會和你一起面對。不管你的過去怎麼樣,重要的是現在,我曾說過這樣的話對不對?」成凱勳的胸膛劇烈起伏著,他在消化她的驚懼與恐慌。如果她真的不在這個人世上,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會變成怎麼樣。
「我不敢……我害怕……」童昕蹲了下去,大哭了起來。「在你的正義面前,我只要想到自己的過去,就覺得好醜陋,好骯髒,好殘忍。我恨不得立刻就死去,這樣就可以忘記自己曾經那麼壞、那麼壞……」
「如果我一直失去記憶就好了,但是我想起來了。在我看到文熙准的那張照片後,當我回到我失去記憶後醒來的地方……我就什麼都想起來了……」
成凱勳很想立刻把她擁進懷裡,但他知道,此刻要讓她發洩,要讓她說出所有想說的話。
「你對我那麼好,我想為你做一些事……對於毒品,我深惡痛絕……我從來沒碰過,即使文瑞基販毒。雖然我是個接受任務不問緣由的殺人工具,但我曾經對自己發過誓,這一輩子不會去碰毒品。」童昕抱住了自己的身體,突然感到一陣冷意襲來。
成凱勳無法坐視不管,他將她拉了起來,輕輕擁進懷裡。
童昕溫順的靠在他懷中,繼續打著冷顫。「我去質問過文熙准,知不知道老闆在做的事。他告訴我老闆想要做亞洲最大的毒品供應商,只要可以成功,我們就不用去殺人了……當時我……」她顫抖得更加厲害。「和他起了爭執,後來摔下了樓、,暈了過去……」
「這就是你失去記憶的原因。」他拍著她後背靠近心臟的地方,在那裡最能給人溫暖。「他把你帶到你們的落腳處,又因為某些原因而離開了你。」
「他是帶著任務而來的,為了要接觸陸榮天。而你的搭檔,是他殺的……」童昕小心翼翼的抬起頭,望進他的眼眸深處。
成凱勳坦蕩的凝視著她,眼裡有著關切。「是的,我早就知道了。其實從遊樂場回來後,我就知道你去見過文熙准了。」
「什麼?」她顯得愕然。
「所以我們是互相隱瞞對方的兩個人。」他依舊抱住她。
「那麼說,其實你已經知道了?」她身體禁不住顫慄。
「那麼,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她想要後退,可是他卻牢牢地抓住了她。
「是,我早就知道了。」他挑高眉毛。
「那麼……你……是在利用我嗎?」淚水模糊了視線,她看不清他的臉。全身劇烈的顫抖著,胸口處隱隱發痛。
「你還是覺得自己配不上我?其實我也不是什麼好人,不一定都做正義的事。我也會不擇手段,也會有殘忍的一面。你接受任務得去殺人,我接受任務得去調查犯罪。你覺得你是惡,但我未必就是善。你明白嗎?」他再次伸手擦去她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