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海洋望向沉睡中的穆薇尹,腦海中依舊迴盪著剛才她驚人的尖叫聲,那是一種被恐懼淹沒而發出的絕望尖叫。這種尖叫聲是他所熟悉的,就算沉穩如他,午夜夢迴時,還是會被這種恐懼絕望的尖叫聲驚嚇醒。
這種恐懼,是被死亡氣息淹沒的恐懼……
像她這樣一個弱小的女孩,到底經歷過什麼,才會發出這種尖叫聲?是誰那麼殘忍,狠心迫害像玻璃娃娃般脆弱的她……
看到對方正在出神,穆天晴自嘲地一笑。「呵呵,我這個哥哥真沒用啊。」
穆天晴的話把他自冥想中驚醒,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別自責,這只是一場意外,並不是你的錯。」
他的溫和讓穆天晴有瞬間的失神,認識不久,但是他卻感覺得出眼前這個男人是一個很值得信任的人,就像一個大哥哥般親切。
「我叫穆天晴,和你聊了那麼久,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穆天晴帶著感激的笑容朝他說著。
「我是……」丁海洋還未把自己名字說出來,就聽到應該沉睡的穆薇尹倏地發出微弱的呻吟。
穆天晴緊張地上前,卻發覺雙目緊閉的她臉上滿是淚痕。
「薇尹……」穆天晴眼底有著心痛,用手輕輕替她拭去淚痕。
站在一旁的丁海洋見了也是皺眉,她梨花帶淚的樣子實在教人心酸。
「為什麼?」
穆天晴有些愕然地看著眉頭緊皺的丁海洋,驚訝於他的問語。
「對不起,我太多事了,你不必理會我的。」丁海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著,他越想越好奇,所以才會多事地提問。
打量著眼前這個男人,穆天晴回想到剛才薇尹一直扯著對方的衣領不放,直到昏迷之後她依舊緊緊扯著對方,他從未看過薇尹如此依賴著一個陌生人……
話說回來,這個姓名不詳的男人還告訴他,薇尹是在他的陪同下一起出來找他的……在薇尹心底,這個陌生男人是否……值得她信賴?如果是的話,或許他可以把真相說出來,對方或許可以幫助薇尹解開心結也說不定。
「薇尹的父母是在車禍中喪生的,所以她剛才才會有那麼大的反應。而我和我大哥都是被薇尹父母收養的義子。」穆天晴完全不隱瞞。
得到解答的丁海洋理解的點了點頭,難怪剛才她會嚇到昏迷,望向臉色慘白的她,他的心底湧起一股憐惜。就是因為這種打擊,才會讓她看起來像失去了生命力嗎?這個世界上不幸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她既然已經無恙地回到親人身旁,他也該走了,多管閒事並不是他的風格。
「那我先走了。再見。」他說著就拿過外套往門外走去,外面的雨已經停了。
穆天晴連忙站起送他。「真是謝謝你,等薇尹醒來後,我會和我大哥一起答謝你的。對了,我還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呢?」
「不必了,我會救她是因為我沒有見死不救的習慣。」他禮貌地說著,順帶把自己的名字告訴對方。「我叫丁海洋。」
穆天晴聽到他的名字,驚訝不已。「丁海洋……等等!丁先生!」
「穆先生,有什麼事嗎?」丁海洋轉身,保持著一貫文質彬彬的態度。
「請問你就是那個被稱為隱形畫家的丁海洋先生嗎?」他緊張地問著。
原來他也知道這個稱號啊?丁海洋只是微笑點頭,看到對方一臉興奮地叫著。
「太好了!我終於見到你了!」
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丁海洋的笑容頓時變得有些勉強。
第二章
人生最重要是什麼呢?對他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及時行樂。他從來不否認他是一個隨性的人,他的人生抉擇大多數取決於他的喜歡與否。但是現在他卻猶豫了。
「薇尹是因為心理的陰影才會無法言語,那場車禍後,她開始封閉自我。我和心理醫生商量過,能使她康復的方法就是讓她解開心結。而你的畫是她唯一肯和外界接觸的管道,所以我求你,哪怕只是和她說幾句話鼓勵她振作起來都好……」
這番話是昨晚穆天晴和他說的,當時對方自責的眼神,讓他無法轉移視線。
他不喜歡做這種被他視為無聊的事,但不知怎地,他腦海中始終浮現出穆薇尹驚恐尖叫的無力表情,莫名地讓他心煩……他苦惱地支著下巴,眼神飄向遠方。
丁海洋還是坐在昨天下午來過的露天咖啡座,車禍發生後,這裡並沒有多大的損壞,所以今天依舊照常營業。他的眼神落在對面那間損壞程度驚人的畫廊,他有預感,為了那幅畫,穆薇尹今天會再來的。
下午四點半,一輛豪華房車在畫廊前停下,車上走下一個帥氣的男人,轉身扶著一個看起來搖搖欲墜的年輕女孩下車,走進畫廊中。畫廊的員工們正在清潔,一見到有客人上門,忙禮貌地說著。「對不起兩位,本畫廊今天暫停營業。」
「我是來找老闆的。」穆天晴看了一眼雜亂不堪的四周,皺眉道。
緊挨著他的穆薇尹,身子不禁發抖,昨天就在這裡,她差點……差點……
「薇尹,還好吧?」穆天晴摟緊她的肩頭,臉上儘是心疼。他好說歹說也無法打消她前來畫廊的念頭,她來這裡的目的,就是要尋回昨天那幅丁海洋的畫作。
她極輕地點頭,但是卻更加緊扯著穆天晴的衣角。她擔心昨天那場車禍會把那幅畫作毀了,這致使她提起勇氣再次來到這裡。
身穿西裝的老闆走上前,她緊張地聽著對方和穆天晴的談話。
「那幅匿名的畫作啊?噢,對不起,昨天這裡發生一場可怕的車禍,畫廊損失慘重,那幅畫作也被毀了……」
穆薇尹揪緊自己的衣領,倒抽了一口氣,心底僅存的希望完全破滅,難過的情緒湧上,她的眼眶立即紅了。
「這樣啊,謝謝。」穆天晴也有些失望,薇尹這次肯定會很難過。他望著垂下頭的她,而她只是扯了扯他的手,示意他走出去,他只好拉著她的小手走出畫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