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秀看著女兒,猶豫一會兒還是開口,「女兒,他……是幹什麼的?」
唐晴的微笑在母親問出口時僵在唇畔,眼神心虛的移開,轉移話題,「今天生意不錯,說不定可以早點收攤呢。」
又歎了口氣,何春秀語氣無奈,「遲早有一天這秘密還是得揭開的,念衡問起你要怎麼回答?難道真要他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嗎?」
「媽!」這次唐晴的聲音微微的揚高,清麗的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
「好吧,媽不問就是了。」不捨的看著她,又歎了聲,「那我先回去了,免得你爸那個大老粗笨手笨腳的不知道怎麼顧小孩。」唐晴微笑點頭,知道母親只是隨口說說,誰都看得出來,父親對她的兒子有多呵護照顧了。
「我收攤後會趕快回家的。」
「快回來,不用擺這麼久知道嗎?」何春秀的聲音漸遠。
「知道了。」看著母親的背影走遠。唐晴坐國小板凳,心思又飄走。
母親說的也沒錯,念衡現在還小,等他大了她還是得面對這個問題,到時候她該說實話嗎?她應該讓他知道小孩的消息嗎?其實,這幾年她並非完全沒有他的消息。
像他那樣的名人,就算她遠離市區、不常看電視報紙,也能聽到、知道他的生活近況。
經過這幾年,他不但在商場上的地位扶搖直上,甚至還跨足政壇,成為政府咨詢經濟政策的重要顧問。
她偶爾能在電視媒體或報章雜誌上看到他的報導跟照片。
現在的他,跟她腦海中的他一樣英俊,甚至多了成熟與穩重感。
就連前陣子被炒作得沸沸揚揚的離婚事件,在他臉上也找不到任何情緒反應,他仍維持一貫的冷酷與沉靜。
報紙上寫了,他的婚姻失敗是因為彼此個性不合,和平分手,但八卦雜誌上報導的卻全然不是這麼一回事。
數字雜誌上言之鑿鑿的描述著怎麼偷拍到杜薇薇與別人深夜幽會的情節,甚至伴隨著模糊卻依然看得出大概輪廓的照片佐證,信誓旦旦的指稱,這段曾經羨煞多少人的婚姻是因為第三者的介入而破碎的。
唐晴很難相信,有外遇的人竟然會是杜薇薇,她不是很愛他嗎?
不過八卦雜誌就是八卦雜誌,內容多是胡言亂語,可信度應該不高吧。
只是,離婚就是真的了……唐晴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一直以為,瞿家跟杜家這兩大家族是不會允許離婚這種事發生的。
沒想到,瞿縱衡真的跟杜薇薇離婚了。
離婚後的他在報章雜誌上或者電視上露臉時,並沒有什麼不同與異樣的表現,彷彿離婚對他來說,就像是一個員工辭職般稀鬆平常。
不知道現在的他,是否偶爾會想起她這個曾經跟在他身邊的特別助理?又或者她的離開也跟其他人離職一樣,對他沒有任何意義?
是吧,是沒有意義的吧!
他離婚的時候,她曾經很衝動的想,是不是該回台北,是不是該給自己一個機會,試試看告白後能不能如願擁有他的心?但在電視上看到他面無表情的接受採訪時,她卻步了。
不管他身邊有沒有妻子或情人,跟女人談感情,對他而言都是沒有意義的。他不會愛上任何人,他是個把一生都奉獻給工作的無情男人。
是不是她,有沒有她,都無所謂吧。
*** *** ***
「該死,這份飯店評估報告是誰做的?」瞿縱衡目露精光,黑色的眸子掃過了在場的每一個高級主管。
「總、總裁,是、是我。」其中一個高級主管顫抖著自座位上起身自首。
「這份評估少了什麼你知道嗎?」瞿縱衡冷眼看向他。
「我……」男子緊張得頻頻拭汗。
「完全沒有環境保護的評估,你覺得這樣的報告算是評估報告嗎?」瞿縱衡冰冷的聲音讓現場彷彿結凍了。
「呃,是、是,我馬上重做。」
「不用了,這份企劃案你不用再參與。劉經理,明天給我一份新的評估報告。」瞿縱衡下令。
「是。」劉經理馬上戰戰兢兢的稱是。
會議室在瞿縱衡沉默的時刻陷入一片讓人幾乎窒息的靜謐,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以前的瞿縱衡雖然也是個要求嚴格的老闆,但卻不是個冷酷無情的老闆,甚至偶爾還會跟員工輕鬆的聚會說笑。
但現在的瞿縱衡,那張總是冷凝著神情的英俊臉龐上,幾乎找不到任何笑容,以前的溫馨聚會也不復見,誰被他「召見」誰就等著被狠Κ一頓,絕無例外。
大家紛紛議論是因為他當上了總裁的關係,權力讓人少了柔軟心,他的老婆也才會受不了而外遇吧。
會議室內,坐在主位的瞿縱衡舉起茶杯輕啜了口,眉頭微微一皺,「茶是誰泡的?」
「報告總裁,是我。」秘書吳凱倫顫巍巍的承認。
瞿縱衡犀利的目光瞟了她一眼,推開茶杯,淡淡道:「下次換個人泡,這杯拿去倒掉。」
「是、是。」吳凱倫困窘的漲紅了臉,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倉皇的拿起茶杯往外跑,在會議室門闔上前,似乎聽到了嗚咽聲。
瞿縱衡眉頭皺得更緊了,心頭一陣煩躁,胃又隱隱作痛了起來。
該死!他舉起手揉了揉胃部,在自己還沒會意過來時,嘴巴已經自動開口,「唐晴,我的胃藥呢?」
會議室內霎時一陣錯愕,許久之後,才有人鼓起勇氣怯怯的回答,「總、總裁,唐小姐已經離職三年多了。」
英俊的臉上閃過某種不易察覺的複雜神情,但隨即恢復冰冷,他站起身道:「今天就到此為止,散會。」
沒等其他人反應,他已經轉身走出會議室,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中。
已經三年多了嗎?
瞿縱衡在椅子上坐下,自抽屜中找出一個藥罐子,胡亂的倒出一顆藥丸往嘴裡送,才又懊惱的發現少了服用的水。